257举步维艰
257举步维艰
我被打一下，身子就踉跄一下，斜斜撑起之后，又是紧接着一下。我缓缓抬头看着那凤家姐妹，目光对视，跟她们这两位，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在对方眼底看到入骨的寒意。
凤英很是满意，护着自己肚子，拉着凤娟道：“行了，二姐走吧，看着也是碍眼，不过是个低贱的娼妇，不必在意。”她的唇艳如鹤顶红，依旧听在心头让人会立刻毒发身亡，得意转身，媚然巧笑：“赵如意，我提醒你一句，自古成王败寇，实力悬殊，只要我红叶嫂嫂在一日，我大哥在一日，你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弄你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今日放过你，不过是慈悲为怀。”
她施施然先离开，我森寒地盯着洛凤英优雅纤细的背影，几乎要在刺出个洞来，直到她背影先消失在视线里，跟在后面的凤娟忽然一转头恶狠狠地对着我吐了一口水：呸。骂道：“贱货，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我差点晕倒，天大的耻辱，是啊，我是身似浮萍，贱如蝼蚁。死了只是一堆无名无姓的骸骨，可你们有必要对我身心都这样羞辱吗？
她们的背影轻松愉悦，笑声老远还是得意加放肆。我冷冷抬起头，还有十下我要受着。当初的饶恕，原谅换不回半点狼子野心！我连尊严都可以抛弃，可是，我没有沦落到骨气都没有了，也没麻木到打我一耳光，我还要陪上笑脸。周围都是乞丐，都是冷漠，害怕和好奇的目光看过。
耳光没有落下，却听见卷碧说局促不安，小声道：“二少奶奶你赶紧起来走吧。奴婢过会禀告她们，说打完就是了。”我诧异看着她，她本是洛凤英跟前最得力的丫头，什么时候发起了善心？她们主仆狼狈为奸，我是见识过的，有点不敢起身，这丫头昔日刁滑的很，我实在不敢随便起来，怕着了她的道。
卷碧见我犹豫不决，索性跪下，真诚道：“少奶奶，卷碧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跟着三小姐任性妄为，狗仗人势，我自个也是知道的。可是就算我是她跟前的一只狗，也知道知恩图报，昔日少奶奶大着肚子救我一命，我历历在目。卷碧虽然帮不了少奶奶，可是她们不在的时候，奴婢还是能让少奶奶你不用那么难堪。”
她说完，扶我起来，低声道：“少奶奶，你快走吧。这里是非之地。奴婢怕她们要又想到什么，再折返了回来，可不好。”然后闪身离开。
我有点麻木，两颊火辣辣的疼，是啊，今日之事是偶然，也是必然，就算我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我安稳度日。可是那被夫家赶出门楣的烙印深深刻在身上。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这一口气。
后山的路，春风如刀，肃然刮过。我被打得发丝散乱，风吹起，露出了我霜雪一般的眼神，我垂着眼眸，在想，在挣扎，在痛定思痛。
因为我身陷青楼，因为我当初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因为我心还怀着最后一点点慈悲，因为我还顾念这姑嫂的情谊，所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爬到我头上？所以，我就算低入尘埃，你们还顺便踩我几脚，心头快哉？所以，我现在的境遇，不要说是不如万花楼里的姑娘，就连这些乞丐，我也强不了多少？
报仇？痛快？既然你们记得这么牢，那我只想说，冤仇宜解不宜结，但能让对方死绝的除外。
我现在承受的，我认了，可是你们姐妹记得，我以后一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掌掴唾面之辱，我赵如意，永远会记得。
我起身，眼光看着那观音殿的方向，菩萨你不是，慈眉善目吗？菩萨你不是，悲天悯人吗，可我身处举步难行，救救我啊，我冷冷一笑，我若还想活着，必然要摒弃一切。善良，宽容，仁慈。行吧，我不在乎了，今日我便知道，菩萨，妖魔，劫属一念，凭什么我就不能霹雳手段，我就不能满手血腥？就像杨妈妈说的，你要瞻前顾后多久？我想对别人狠，那我必须要对自己恨！第一个孩子死去，第二个孩子担惊受怕，青楼，绝对不是我安生立命，老死不出的归属。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心如菩萨，我要做决不心慈手软的金刚。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这世间，既有低眉的菩萨，就一定会有怒目的金刚。
只是此刻，我早已如离枝的叶、离花的瓣，在风中满天飞舞，被舍弃被低贱，舍弃到早已什么都不是，低贱到谁也认不出。
说不伤心，不气闷是假的，这本就是无妄之灾，不料，我转身的时候，那个我救的乞婆轻轻拉住我，小心想用脏手擦我的脸，可又不敢，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落泪，我真的此刻需要有个人，能对我好一点，哪怕是这样一个又脏又傻的妇人，我把脸贴在她手心，她特别轻柔道：“疼，疼，吹吹不疼了。”
那一刻，我好久没掉下的眼泪滑了下来。刚那一切的委屈值得了。此刻忆右上来，轻声道：“小姐，奴婢……”我看她眼中亦是泪水打转。忙安慰道：“没事，你不过来是最好的，你要刚没看懂我眼神上来，不过是无畏的牺牲，既然斗不过，躲不开，那这屈辱我一个人受着就好。”
我没多说什么，我现在已经清楚的明白，当初自己蠢得有多离谱，我那时候的善良，换来的就是今日无尽的烦恼，就是留了她们一线生机，才叫她们有今日羞辱我的时机。必须要泯灭自己的善良，必须要知道，忍让换来的是不是得寸进尺，宽容和迁就不适合恶人。
我被打一下，身子就踉跄一下，斜斜撑起之后，又是紧接着一下。我缓缓抬头看着那凤家姐妹，目光对视，跟她们这两位，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在对方眼底看到入骨的寒意。
凤英很是满意，护着自己肚子，拉着凤娟道：“行了，二姐走吧，看着也是碍眼，不过是个低贱的娼妇，不必在意。”她的唇艳如鹤顶红，依旧听在心头让人会立刻毒发身亡，得意转身，媚然巧笑：“赵如意，我提醒你一句，自古成王败寇，实力悬殊，只要我红叶嫂嫂在一日，我大哥在一日，你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弄你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今日放过你，不过是慈悲为怀。”
她施施然先离开，我森寒地盯着洛凤英优雅纤细的背影，几乎要在刺出个洞来，直到她背影先消失在视线里，跟在后面的凤娟忽然一转头恶狠狠地对着我吐了一口水：呸。骂道：“贱货，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我差点晕倒，天大的耻辱，是啊，我是身似浮萍，贱如蝼蚁。死了只是一堆无名无姓的骸骨，可你们有必要对我身心都这样羞辱吗？
她们的背影轻松愉悦，笑声老远还是得意加放肆。我冷冷抬起头，还有十下我要受着。当初的饶恕，原谅换不回半点狼子野心！我连尊严都可以抛弃，可是，我没有沦落到骨气都没有了，也没麻木到打我一耳光，我还要陪上笑脸。周围都是乞丐，都是冷漠，害怕和好奇的目光看过。
耳光没有落下，却听见卷碧说局促不安，小声道：“二少奶奶你赶紧起来走吧。奴婢过会禀告她们，说打完就是了。”我诧异看着她，她本是洛凤英跟前最得力的丫头，什么时候发起了善心？她们主仆狼狈为奸，我是见识过的，有点不敢起身，这丫头昔日刁滑的很，我实在不敢随便起来，怕着了她的道。
卷碧见我犹豫不决，索性跪下，真诚道：“少奶奶，卷碧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跟着三小姐任性妄为，狗仗人势，我自个也是知道的。可是就算我是她跟前的一只狗，也知道知恩图报，昔日少奶奶大着肚子救我一命，我历历在目。卷碧虽然帮不了少奶奶，可是她们不在的时候，奴婢还是能让少奶奶你不用那么难堪。”
她说完，扶我起来，低声道：“少奶奶，你快走吧。这里是非之地。奴婢怕她们要又想到什么，再折返了回来，可不好。”然后闪身离开。
我有点麻木，两颊火辣辣的疼，是啊，今日之事是偶然，也是必然，就算我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我安稳度日。可是那被夫家赶出门楣的烙印深深刻在身上。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这一口气。
后山的路，春风如刀，肃然刮过。我被打得发丝散乱，风吹起，露出了我霜雪一般的眼神，我垂着眼眸，在想，在挣扎，在痛定思痛。
因为我身陷青楼，因为我当初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因为我心还怀着最后一点点慈悲，因为我还顾念这姑嫂的情谊，所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爬到我头上？所以，我就算低入尘埃，你们还顺便踩我几脚，心头快哉？所以，我现在的境遇，不要说是不如万花楼里的姑娘，就连这些乞丐，我也强不了多少？
报仇？痛快？既然你们记得这么牢，那我只想说，冤仇宜解不宜结，但能让对方死绝的除外。
我现在承受的，我认了，可是你们姐妹记得，我以后一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掌掴唾面之辱，我赵如意，永远会记得。
我起身，眼光看着那观音殿的方向，菩萨你不是，慈眉善目吗？菩萨你不是，悲天悯人吗，可我身处举步难行，救救我啊，我冷冷一笑，我若还想活着，必然要摒弃一切。善良，宽容，仁慈。行吧，我不在乎了，今日我便知道，菩萨，妖魔，劫属一念，凭什么我就不能霹雳手段，我就不能满手血腥？就像杨妈妈说的，你要瞻前顾后多久？我想对别人狠，那我必须要对自己恨！第一个孩子死去，第二个孩子担惊受怕，青楼，绝对不是我安生立命，老死不出的归属。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心如菩萨，我要做决不心慈手软的金刚。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这世间，既有低眉的菩萨，就一定会有怒目的金刚。
只是此刻，我早已如离枝的叶、离花的瓣，在风中满天飞舞，被舍弃被低贱，舍弃到早已什么都不是，低贱到谁也认不出。
说不伤心，不气闷是假的，这本就是无妄之灾，不料，我转身的时候，那个我救的乞婆轻轻拉住我，小心想用脏手擦我的脸，可又不敢，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落泪，我真的此刻需要有个人，能对我好一点，哪怕是这样一个又脏又傻的妇人，我把脸贴在她手心，她特别轻柔道：“疼，疼，吹吹不疼了。”
那一刻，我好久没掉下的眼泪滑了下来。刚那一切的委屈值得了。此刻忆右上来，轻声道：“小姐，奴婢……”我看她眼中亦是泪水打转。忙安慰道：“没事，你不过来是最好的，你要刚没看懂我眼神上来，不过是无畏的牺牲，既然斗不过，躲不开，那这屈辱我一个人受着就好。”
我没多说什么，我现在已经清楚的明白，当初自己蠢得有多离谱，我那时候的善良，换来的就是今日无尽的烦恼，就是留了她们一线生机，才叫她们有今日羞辱我的时机。必须要泯灭自己的善良，必须要知道，忍让换来的是不是得寸进尺，宽容和迁就不适合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