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高抬贵手
256高抬贵手
我在假山后看着，那凤英笑得歹毒加轻狂。她手下的丫鬟，老婆子向来手辣，直接就招呼着那可怜得乞婆一巴掌上去了。本就是瘦的没什么份量，神志不清估计还病着，这一下，我清楚看见那乞婆跌在地上，鼻子和嘴角都冒出了血。可是那帮奴才还不放过，一人抬起她的头，一人又要招呼上去了。
而此刻，忆右在那，朝我这里焦急看过来。天人交战，良知煎熬，那份正义被压在心底，此刻如同遇到了弹簧一样，压到了极致，翻江倒海的难受，于是我豁出去了，喝道：“住手。”
众人回头，那洛凤英先是一脸愤恨，看见我之后，掩嘴轻笑，反而放柔了声音：“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被休出门的二嫂啊，哦，不对不对，现在是万花楼的大红牌吧？”
我知道这羞辱是躲不过的，反正是言语上的刻薄，我还受得住，毕竟她现在是千金小姐，孙府的少奶奶，比我尊贵多了，我忍气吞声道：“佛门圣地，慈悲为怀，这乞婆有点神智不请，你便谅解了吧。”
凤英冷哼一声没开口，旁边的凤娟笑道：“哈，赵如意，还以为你是那洛府的二少奶奶呀？你现在早就苏州城里的笑话。这乞婆挡路，原本我命人教训几下，赶了便是，现在咱们姐妹倒偏不如你所愿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凤英虽然泼悍，可是比不得她二姐凤娟阴毒。只怕我当日半赶半送她搬离洛府，她还记在心头，为虎作伥，煽风点火，本就是她最拿手的，这次落她手上，她定然要连本带利套回来。
那个乞婆喃喃自语，看我护着她，如同见了救星，只轻轻躲我身后道：“他们要杀我，要抢我的仲儿，救救我，救救我。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放过仲儿。”
我见她说话颠三倒四，却口口声声的说着仲儿，这仲儿想来是她孩儿，慈母之心，就算盲了心智，也不曾忘记半份她心中孩儿的份量。将心比心，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身为人母，这种爱得太深，而带来的无怨无悔的痛。弥久不散，刻入生命的骨髓里。
我不想搭理洛凤娟，只冲着凤英，用最卑微的身姿，最谦和的语调劝着：“你何必因为我，迁怒这可怜之人。我看你曲眉丰颊，身量福态，也是有了吧？你我虽然毫无干系了，可是我也替你高兴，这是，你饶了这乞婆，不为旁的，也是为你自己腹中的孩子积福吧。”
凤英冷冷笑着，眼光中的讥讽似刀刃一般在我周身刮着，她亦不正面回应我，以一种尊卑之态看都不看我，只朝着凤娟道：“二姐，你瞧瞧咱们这二少奶奶，所以说，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不知道的她底细的，还真以为她是个菩萨心肠，其实连自己生的种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对，在窑子里，他可以姓任何人的姓。反正二嫂你也是人尽可夫了。”
我心头迸发出怒意，她再怎么羞辱我，也不应该对我无辜的孩儿这般糟践。就算我和你昔日不合，可是也没对你做过半份欺辱之事。你却得寸进尺，苦苦相逼。你今日怀着孩子，嫁得贵婿，还不是我的功劳，就算不论旁的，我第一个孩子没有，你也没收到任何我的苛责，你不念旧情也要念我当初的恩情。
可我能如何，卑贱之人，发怒都是没资格的，我只忍着心中的怒火，低眉道：“是，我自甘堕落，洛三小姐教训的是，你身子娇贵，不要让我们这些鄙陋之人冲撞你。”
洛凤英见我从来没有这般寒酸落魄，像是极其享受羞辱我的感觉，便越发得意，道：“二姐，我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心也狠不起来了，不过，你却和我不一样，她当日把你羞辱出门的仇，你忘记了？”
我微微举目，却见洛凤娟似笑非笑，她扫了我一眼，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可是眼中的恶意却让我一目了然，我只觉得那目光似乎是一盆凉水，浇得我遍体身寒。
我忙朝着她们欠身，对着这洛家姐妹道：“你们身份尊贵，何必与我这等沦落之人纠缠。我替这乞婆给两位夫人行礼，还请两位主子高抬贵手，饶了这回，也算在菩萨前积德了。”
洛凤英见她二姐不言语，冷哼一声，嚣张道：“其实，我还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做下这等丑事，我家宇成也不会对我死心踏地。行了，今个我心情好，不为难你，你走吧。”
我正松了一口气，起身，却听凤娟幽幽一笑道：“你先别忙走，这么容易过关，岂不是态便宜你了，三妹，咱们姐妹昔日里叫她反客为主，欺负的都不能回娘家。”她虽然说的轻柔，却似二月春风剪刀割人：“我现在想来，尘归尘，土归土，本来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这么白白叫你走了，岂不是让人传出去，绘声绘色一番，那些窑子里的贱人恩客，都要笑话我们洛府姐妹好糊弄吗？那样猜更叫晦气。既然你这么好心护着这乞丐婆。”她恨恨说一句：“卷碧，昔日她掌了你二十下嘴，你也便不用客气，讨还回来吧。”
我见缩在一处的忆右，想要上前护我。我忙用眼神喝止住她。我现在不能冲撞这两位，否则指不定起什么风做什么浪，这口气必须让她们出了，否则今日之祸她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正她们回去必然是会得意洋洋碎嘴，受下这委屈还能让洛府那些人都知道我认命，也未尝不可。
我正想着，却听到凤英厉声喝道：“还不跪下，卷碧给我掌嘴。”她目光幽冷间有锐利得仿佛能割破人皮肉血脉的淬亮锋芒闪过。
我单膝跪地，维持最后一点颜面，那卷碧闭眼走上来，重重打下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羞辱过。她们居然叫区区一个卑贱下人，掌嘴我，瞬时眼冒金星，只耳边嗡嗡作响，几下过去之后，我已经分不清楚天南地北，也看不到周遭情况，自己都知道脸火辣辣的肿起。
我在假山后看着，那凤英笑得歹毒加轻狂。她手下的丫鬟，老婆子向来手辣，直接就招呼着那可怜得乞婆一巴掌上去了。本就是瘦的没什么份量，神志不清估计还病着，这一下，我清楚看见那乞婆跌在地上，鼻子和嘴角都冒出了血。可是那帮奴才还不放过，一人抬起她的头，一人又要招呼上去了。
而此刻，忆右在那，朝我这里焦急看过来。天人交战，良知煎熬，那份正义被压在心底，此刻如同遇到了弹簧一样，压到了极致，翻江倒海的难受，于是我豁出去了，喝道：“住手。”
众人回头，那洛凤英先是一脸愤恨，看见我之后，掩嘴轻笑，反而放柔了声音：“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被休出门的二嫂啊，哦，不对不对，现在是万花楼的大红牌吧？”
我知道这羞辱是躲不过的，反正是言语上的刻薄，我还受得住，毕竟她现在是千金小姐，孙府的少奶奶，比我尊贵多了，我忍气吞声道：“佛门圣地，慈悲为怀，这乞婆有点神智不请，你便谅解了吧。”
凤英冷哼一声没开口，旁边的凤娟笑道：“哈，赵如意，还以为你是那洛府的二少奶奶呀？你现在早就苏州城里的笑话。这乞婆挡路，原本我命人教训几下，赶了便是，现在咱们姐妹倒偏不如你所愿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凤英虽然泼悍，可是比不得她二姐凤娟阴毒。只怕我当日半赶半送她搬离洛府，她还记在心头，为虎作伥，煽风点火，本就是她最拿手的，这次落她手上，她定然要连本带利套回来。
那个乞婆喃喃自语，看我护着她，如同见了救星，只轻轻躲我身后道：“他们要杀我，要抢我的仲儿，救救我，救救我。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放过仲儿。”
我见她说话颠三倒四，却口口声声的说着仲儿，这仲儿想来是她孩儿，慈母之心，就算盲了心智，也不曾忘记半份她心中孩儿的份量。将心比心，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身为人母，这种爱得太深，而带来的无怨无悔的痛。弥久不散，刻入生命的骨髓里。
我不想搭理洛凤娟，只冲着凤英，用最卑微的身姿，最谦和的语调劝着：“你何必因为我，迁怒这可怜之人。我看你曲眉丰颊，身量福态，也是有了吧？你我虽然毫无干系了，可是我也替你高兴，这是，你饶了这乞婆，不为旁的，也是为你自己腹中的孩子积福吧。”
凤英冷冷笑着，眼光中的讥讽似刀刃一般在我周身刮着，她亦不正面回应我，以一种尊卑之态看都不看我，只朝着凤娟道：“二姐，你瞧瞧咱们这二少奶奶，所以说，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不知道的她底细的，还真以为她是个菩萨心肠，其实连自己生的种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对，在窑子里，他可以姓任何人的姓。反正二嫂你也是人尽可夫了。”
我心头迸发出怒意，她再怎么羞辱我，也不应该对我无辜的孩儿这般糟践。就算我和你昔日不合，可是也没对你做过半份欺辱之事。你却得寸进尺，苦苦相逼。你今日怀着孩子，嫁得贵婿，还不是我的功劳，就算不论旁的，我第一个孩子没有，你也没收到任何我的苛责，你不念旧情也要念我当初的恩情。
可我能如何，卑贱之人，发怒都是没资格的，我只忍着心中的怒火，低眉道：“是，我自甘堕落，洛三小姐教训的是，你身子娇贵，不要让我们这些鄙陋之人冲撞你。”
洛凤英见我从来没有这般寒酸落魄，像是极其享受羞辱我的感觉，便越发得意，道：“二姐，我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心也狠不起来了，不过，你却和我不一样，她当日把你羞辱出门的仇，你忘记了？”
我微微举目，却见洛凤娟似笑非笑，她扫了我一眼，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可是眼中的恶意却让我一目了然，我只觉得那目光似乎是一盆凉水，浇得我遍体身寒。
我忙朝着她们欠身，对着这洛家姐妹道：“你们身份尊贵，何必与我这等沦落之人纠缠。我替这乞婆给两位夫人行礼，还请两位主子高抬贵手，饶了这回，也算在菩萨前积德了。”
洛凤英见她二姐不言语，冷哼一声，嚣张道：“其实，我还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做下这等丑事，我家宇成也不会对我死心踏地。行了，今个我心情好，不为难你，你走吧。”
我正松了一口气，起身，却听凤娟幽幽一笑道：“你先别忙走，这么容易过关，岂不是态便宜你了，三妹，咱们姐妹昔日里叫她反客为主，欺负的都不能回娘家。”她虽然说的轻柔，却似二月春风剪刀割人：“我现在想来，尘归尘，土归土，本来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这么白白叫你走了，岂不是让人传出去，绘声绘色一番，那些窑子里的贱人恩客，都要笑话我们洛府姐妹好糊弄吗？那样猜更叫晦气。既然你这么好心护着这乞丐婆。”她恨恨说一句：“卷碧，昔日她掌了你二十下嘴，你也便不用客气，讨还回来吧。”
我见缩在一处的忆右，想要上前护我。我忙用眼神喝止住她。我现在不能冲撞这两位，否则指不定起什么风做什么浪，这口气必须让她们出了，否则今日之祸她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正她们回去必然是会得意洋洋碎嘴，受下这委屈还能让洛府那些人都知道我认命，也未尝不可。
我正想着，却听到凤英厉声喝道：“还不跪下，卷碧给我掌嘴。”她目光幽冷间有锐利得仿佛能割破人皮肉血脉的淬亮锋芒闪过。
我单膝跪地，维持最后一点颜面，那卷碧闭眼走上来，重重打下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羞辱过。她们居然叫区区一个卑贱下人，掌嘴我，瞬时眼冒金星，只耳边嗡嗡作响，几下过去之后，我已经分不清楚天南地北，也看不到周遭情况，自己都知道脸火辣辣的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