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阴阳怪气
282阴阳怪气
她对我的厌恶，从来不遮掩，一开始便是想要置于我死地。而我也素来不想对她客气，对付狐狸，对付疯狗不能用一样的招式。如同洛凤娟的狡猾，我要时刻提防，而跟洛凤英的较量，从来就是真刀真枪。
她说话难得这么阴阳怪气，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只眼角不自觉地一抽，露出一种介于好笑与鄙视的神色来：“三叩九拜？三妹不必这么客气，摇首乞怜这事向来狗做的。你愿意，我害怕被疯狗咬着腿。”
洛凤英，俏脸立刻扭曲到狰狞，猛然指着我，就想冲上来掌掴我：“你这个贱货，还是嘴巴这么刁滑，可惜你真以为自个还是二少奶奶？我们洛府早就吧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扫地出门了。如今这般地步，敢这样无耻嚣张，现在便要掌你嘴，叫你张张记性。”
婉如立刻上前一拦，冷冷对着洛凤英说道：“三姑娘，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分寸，论情分，今日是公公弥留要如意回来探视，于情于理，她都算是贵宾。论尊卑，她虽然不是二少奶奶了，可好歹也是和离，并非扫地出门。何况，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已经嫁出去了，早就是外姓之人。这洛府就算我大事说了不算。小事我还是可以管管的。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去你大哥面前，问问着洛府的祖宗规矩放在哪里。”
洛凤英闻言，到底是脸上僵了僵，那丹凤眼的寒光射过来，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样子：“你可真是能耐，洛府上下，沾点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保着你不说。大嫂这般平日里都起不得床的人，一听你来，就跟回光返照一样，来护着你。”
我只得事情的轻重，先撤开婉如的手：“我就纳闷了，这个节骨眼，你和你二姐还要找我麻烦。你不用看我不舒服，我也一样见着你们恶心。你洛府再好我走的时候，可没带走一砖一瓦，我在万花楼再不济，也是自食其力。所以你三小姐要是找我麻烦，就来万花楼好了。另外说一句，不要觉得一朝得子，就高枕无忧，当日你夫婿孙方宇可是我裙下之臣，我现在烟火之地学了一身狐媚本事，你可看住了！你若再敢阻我，我立刻离开洛府，到时候传出去，我看谁更得不偿失。”
我不想跟她在这里多做争执，往日里，她便跟我斤斤计较，那时候我还估计半分颜面，和她进退间，给足面子委蛇几分。今日她还这样，踩我一头，给我下马威，我只觉得，公公都已经不行了，还这么凉薄。实在是不成体统，不懂规矩。
洛府大厅的路，我再熟悉不过。得过荣，吃过耻，心底的寒意，冰冷蒸腾。忍不住抓起婉如的手。几许深庭罗幕寒，烟锁重楼竹影乱。这里于我。早已死尊卑高下，云泥之别。前狼后虎，正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刹。就算我厌倦了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可是她们看见我，未必放过我。阴谋陷害，言语之中便设着陷阱。从前是，现在是，或许将来还是。
何况现在公公已经不行了，她们早已肆无忌惮，何况最毒妇人心，女人的美丽温柔如同带刺的蔷薇的，不管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或则谢的最衰败的时候，那花蕊之下便是最锋利的刺。这道理我懂，浸沐内宅精明厉害的婆婆也懂，而那一位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据说连南疆皇后都要避让她三分最尊贵的红叶格格，想必更懂。
日色将尽，花儿如含着烟雾，时光稀释了坚忍，湮没了天真，我深吸一口气，我在怕什么？我早已卑微已经根植在了骨子里，刮骨疗毒都抹不干净。我不过是个青楼里娼妓，就算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别人眼里，她们嘴里我都是，我若再情深，自怨自艾，不过是祸害自己罢了。再说了，娼妓又如何？胜利了，自然有的是人朝你献媚，失败了，就是垃圾，如同青楼之人被抛弃。
想明白了，我便不再害怕。日薄西山，斜晖如金。我就算是过街老鼠，我也要好好送公公一程。那深宅重门越来越近，总算看见那一众人在那等我。为首的便是婆婆，她穿着枯茶色的一件罗袍，面色虽然凝重，却看不出太多悲伤，而旁边则立着红叶和洛天，男的白绿色的绵绸束腰衣，女的是右衽的牡丹蒙古袍。两人并肩而立，遥遥望去，倒是男才女貌，极其般配，一个高贵，一个卓越，可惜这副好皮囊。
我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对我刮目相看，公公已经病入膏药了。这洛府长兄长嫂，却要这里郎情妾意，一对好夫妻。他们这样倒也罢了，连婆婆这个一向爱做表面文章的人，居然也为了等我，不顾下人眼光，这般来等我，果然是看得起我。
我略整了整身上这布料和颜色，都寒酸至极的衣衫，默默随着婉如上前，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婆娑。慢慢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似一片薄薄的锋刃从我身上刮过去，一时不见血出来，只觉得疼的踉跄，可我自己却知道，伤到深处已无所谓痛，只是麻木。
而待我走近，婆婆微微侧目，忽然闪身出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嬷嬷，拿起一把盐就朝着我身上撒了下来。婉如见了，忙将我扯开，用自己身子挡在前面。
而她身后，大姐正好出来，看见这一情景，大惊失色，气道：“娘，你这是干嘛？爹爹重病在床，如意来看望，你还要这么为难她？”
“撒盐驱鬼。”婆婆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神色，但那冷然的眸子却叫人忍不住，浑身要打起抖来。
喜怒不形于色，眼睛神色变换――真真不是一般人。这修行，历练，我折在她手上，实在是不冤枉。撒盐？别人疼的伤口，我倒更觉得可以消毒。就这点损辱，我还真不放眼里。
她对我的厌恶，从来不遮掩，一开始便是想要置于我死地。而我也素来不想对她客气，对付狐狸，对付疯狗不能用一样的招式。如同洛凤娟的狡猾，我要时刻提防，而跟洛凤英的较量，从来就是真刀真枪。
她说话难得这么阴阳怪气，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只眼角不自觉地一抽，露出一种介于好笑与鄙视的神色来：“三叩九拜？三妹不必这么客气，摇首乞怜这事向来狗做的。你愿意，我害怕被疯狗咬着腿。”
洛凤英，俏脸立刻扭曲到狰狞，猛然指着我，就想冲上来掌掴我：“你这个贱货，还是嘴巴这么刁滑，可惜你真以为自个还是二少奶奶？我们洛府早就吧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扫地出门了。如今这般地步，敢这样无耻嚣张，现在便要掌你嘴，叫你张张记性。”
婉如立刻上前一拦，冷冷对着洛凤英说道：“三姑娘，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分寸，论情分，今日是公公弥留要如意回来探视，于情于理，她都算是贵宾。论尊卑，她虽然不是二少奶奶了，可好歹也是和离，并非扫地出门。何况，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已经嫁出去了，早就是外姓之人。这洛府就算我大事说了不算。小事我还是可以管管的。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去你大哥面前，问问着洛府的祖宗规矩放在哪里。”
洛凤英闻言，到底是脸上僵了僵，那丹凤眼的寒光射过来，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样子：“你可真是能耐，洛府上下，沾点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保着你不说。大嫂这般平日里都起不得床的人，一听你来，就跟回光返照一样，来护着你。”
我只得事情的轻重，先撤开婉如的手：“我就纳闷了，这个节骨眼，你和你二姐还要找我麻烦。你不用看我不舒服，我也一样见着你们恶心。你洛府再好我走的时候，可没带走一砖一瓦，我在万花楼再不济，也是自食其力。所以你三小姐要是找我麻烦，就来万花楼好了。另外说一句，不要觉得一朝得子，就高枕无忧，当日你夫婿孙方宇可是我裙下之臣，我现在烟火之地学了一身狐媚本事，你可看住了！你若再敢阻我，我立刻离开洛府，到时候传出去，我看谁更得不偿失。”
我不想跟她在这里多做争执，往日里，她便跟我斤斤计较，那时候我还估计半分颜面，和她进退间，给足面子委蛇几分。今日她还这样，踩我一头，给我下马威，我只觉得，公公都已经不行了，还这么凉薄。实在是不成体统，不懂规矩。
洛府大厅的路，我再熟悉不过。得过荣，吃过耻，心底的寒意，冰冷蒸腾。忍不住抓起婉如的手。几许深庭罗幕寒，烟锁重楼竹影乱。这里于我。早已死尊卑高下，云泥之别。前狼后虎，正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刹。就算我厌倦了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可是她们看见我，未必放过我。阴谋陷害，言语之中便设着陷阱。从前是，现在是，或许将来还是。
何况现在公公已经不行了，她们早已肆无忌惮，何况最毒妇人心，女人的美丽温柔如同带刺的蔷薇的，不管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或则谢的最衰败的时候，那花蕊之下便是最锋利的刺。这道理我懂，浸沐内宅精明厉害的婆婆也懂，而那一位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据说连南疆皇后都要避让她三分最尊贵的红叶格格，想必更懂。
日色将尽，花儿如含着烟雾，时光稀释了坚忍，湮没了天真，我深吸一口气，我在怕什么？我早已卑微已经根植在了骨子里，刮骨疗毒都抹不干净。我不过是个青楼里娼妓，就算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别人眼里，她们嘴里我都是，我若再情深，自怨自艾，不过是祸害自己罢了。再说了，娼妓又如何？胜利了，自然有的是人朝你献媚，失败了，就是垃圾，如同青楼之人被抛弃。
想明白了，我便不再害怕。日薄西山，斜晖如金。我就算是过街老鼠，我也要好好送公公一程。那深宅重门越来越近，总算看见那一众人在那等我。为首的便是婆婆，她穿着枯茶色的一件罗袍，面色虽然凝重，却看不出太多悲伤，而旁边则立着红叶和洛天，男的白绿色的绵绸束腰衣，女的是右衽的牡丹蒙古袍。两人并肩而立，遥遥望去，倒是男才女貌，极其般配，一个高贵，一个卓越，可惜这副好皮囊。
我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对我刮目相看，公公已经病入膏药了。这洛府长兄长嫂，却要这里郎情妾意，一对好夫妻。他们这样倒也罢了，连婆婆这个一向爱做表面文章的人，居然也为了等我，不顾下人眼光，这般来等我，果然是看得起我。
我略整了整身上这布料和颜色，都寒酸至极的衣衫，默默随着婉如上前，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婆娑。慢慢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似一片薄薄的锋刃从我身上刮过去，一时不见血出来，只觉得疼的踉跄，可我自己却知道，伤到深处已无所谓痛，只是麻木。
而待我走近，婆婆微微侧目，忽然闪身出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嬷嬷，拿起一把盐就朝着我身上撒了下来。婉如见了，忙将我扯开，用自己身子挡在前面。
而她身后，大姐正好出来，看见这一情景，大惊失色，气道：“娘，你这是干嘛？爹爹重病在床，如意来看望，你还要这么为难她？”
“撒盐驱鬼。”婆婆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神色，但那冷然的眸子却叫人忍不住，浑身要打起抖来。
喜怒不形于色，眼睛神色变换――真真不是一般人。这修行，历练，我折在她手上，实在是不冤枉。撒盐？别人疼的伤口，我倒更觉得可以消毒。就这点损辱，我还真不放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