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身在其中
163身在其中
我眼见他们夫妻双双，消失在曲桥拐角处。便不多话，叫起一旁一直恭敬低头蹲着做福的阿薇。缓缓迈向娘那里。刚进去，却见娘坐那里，一脸惆怅，端着一盏青梅香露茶，只想着心事。
倒是一旁的小梅提醒：“夫人，大小姐到了。”
我让阿薇帮我脱去披风，笑道：“娘想什么？这么入神？”
娘见我过来，便和小梅道：“去换燕窝，记得要最好的血燕，阿薇也一起去，你家小姐出嫁三年，我快忘记她口味了。”
阿薇自然知道娘是故意支开她，便点头，随着小梅一起去了。娘见无人，轻轻叹气道：“你刚才应该是遇到如英了吧？”
我自然明白娘要和我说如英的事，便轻笑：“娘，如英好像不是很开心。”
“她非要嫁入宋家，现在才知道痴心错付，深知其苦了。”说完约莫觉得不对，对我说道：“你听了别吃心，当初她自己坚持，执迷不悟，现在幡然醒悟，却在我跟前哭啼流泪。”
我看了娘一眼，漠然苦涩道：“娘，我当初劝过。就说她一厢情愿，可是她却说愿赌服输。”
娘笑了一下，只是笑里都是无奈：“我们赵家做的什么孽，好好的一双女儿，一个是有缘无份，一个却是有份无缘。”
“可是，如英到底是身份在那，就算没感情，到底还是随了她的心意啊？”
“心不在她身上，有何用，到底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意，你是不知道刚才如英在我这里声泪俱下，她喜欢上了宋千宇的才学，做着那才子佳人初初邂逅，一见钟情，以为是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只怕到后来，落得像那霍小玉和李益的结果，女人苦命，便是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
我一惊，忙道：“娘不要乱比喻，如英怎么能和歌妓相提并论，三妹夫，也决不是负心薄情之人。”
娘摇头，不置可否：“我知道，我只是怕她痴心不悟，替她痛心，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是往事，可是对宋千宇可能还不是。我就怕如英将一生的指望寄托在千宇身上，可是这般心思到头来了成了泡影，那一切她的指望都是前功尽弃，她今日来，这么难过，怕是已经悔了，可是嫁过去，按照她的性子，已经没机会。”
“那娘说给我听干嘛？”我心凉如雪：“一开始就心里没她，她却以为自己的柔情可以化解一切，要是我，离开方为选择吧？”
娘徐徐喝了一口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我道：”如英她性子这么要强，怎么会放过宋千宇，更不会放过自己。”
我岂非不知道我这个妹妹的脾气，就算在娘这里哭诉，刚才在走廊旁相见，还不是傲然如菊，可是秋日已过，这点骨气不成气候，我毒了舌头：“注定成灰，一着不慎，早已皆输，抱枕而去，连妻都名不正言不顺了。牺牲自己，到头来成了笑话，谁都帮不了她，唯有相信宋千宇不是铁石心肠，这冰山靠她自己融化。”
“千宇心里装着你，容不下你妹妹半分，别的女子也罢了，可是她却是你亲妹。”娘把话挑的这么明，叫我错愕，“不过他就算心里再牵挂，为娘知道你早已放下，所以你若寻到机会，劝劝你妹妹吧。”
我佩服娘的洞若观火，这儿女的纠葛，她没有横加指责，却话中的意思，一目了然，我思虑了会，咬了下唇问道：“可是娘，我也身在其中啊，我只怕劝的时候头头是道，要是如英问我一句，我怕回头力不从心，反而无用。”
“有用没用，不为她也为你自己，娘老了，早就不知道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只是娘知道，不爱就是不爱，无论你多好那人有多差劲，只要对方的心不在你这里，你做什么都只是他的羁绊，永远不是爱。”说完，阿薇正好进来，娘马上缄了其口：“你身子需要将养休息，喝了燕窝就回去养着吧，娘的话，你放在心里，因为世事侵袭，希望还能扭转。”
我暗自好笑，是曾经拥有，被人算计错失，还是拥有了，却发现不是自己要的，哪个更让人悔恨和痛苦呢？夏花绚烂，秋叶精美。坚持，放弃？都是自己选的，谁也左右不了。
娘那里拜别后，我手撑在窗前，沉思心烦。阿薇见了，为我奉上一叠青梅浸蜜，甜中带酸，认真说道：“小姐，是不是又害喜了，吃点这个吧。”
我轻轻用银筷夹起一枚，青翠如翡玉：“可惜心中难受，吃再多这个也是无用啊。”
“小姐是为三小姐和三姑爷的事情烦心吧？”见我无言叹息，她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难免有些求不得的事，小姐何必自苦？”
我叹息道：“我不是自苦，只是想起娘说的霍小玉的故事，我记得那女子临死之前的话：我为女子，薄命如斯，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如英的刚烈不在此女之下，我怕到时候她因爱生恨，恨毒我，狠毒宋千宇，估计连她这急一起恨。”
阿薇忙安慰我道：“怎么会，这些后果，小姐不是在她定亲前就和她说了吗？三小姐怎么会怪你？奴婢说得不中听点，这一切的后果，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吗？那到现在，也应该无可奈何啊。就算三小姐现在真后悔了，也没了后悔的余地啊。奴婢以为，按照三小姐的性子，嫁给三姑爷，或许她现在后悔的要死，可是要是当初没嫁给三姑爷，那现在肯定是真的后悔一辈子了。”
见我沉默不语，阿薇斟酌了会，说道：“主子，三小姐她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的，现在她往回看，必然是心酸的，可是一旦她真明白了，总归是要往前看的，小姐还是先看顾好自己吧。”
如英那天晚上没有来，只当日过了除夕。一起吃了年夜饭，睡了一宿，第二天初一一早便回去了。我守岁等了好久，遥遥望着微雪远方，却未见她过来。我知道，我们姐妹到底是彼此有了心结了。
我眼见他们夫妻双双，消失在曲桥拐角处。便不多话，叫起一旁一直恭敬低头蹲着做福的阿薇。缓缓迈向娘那里。刚进去，却见娘坐那里，一脸惆怅，端着一盏青梅香露茶，只想着心事。
倒是一旁的小梅提醒：“夫人，大小姐到了。”
我让阿薇帮我脱去披风，笑道：“娘想什么？这么入神？”
娘见我过来，便和小梅道：“去换燕窝，记得要最好的血燕，阿薇也一起去，你家小姐出嫁三年，我快忘记她口味了。”
阿薇自然知道娘是故意支开她，便点头，随着小梅一起去了。娘见无人，轻轻叹气道：“你刚才应该是遇到如英了吧？”
我自然明白娘要和我说如英的事，便轻笑：“娘，如英好像不是很开心。”
“她非要嫁入宋家，现在才知道痴心错付，深知其苦了。”说完约莫觉得不对，对我说道：“你听了别吃心，当初她自己坚持，执迷不悟，现在幡然醒悟，却在我跟前哭啼流泪。”
我看了娘一眼，漠然苦涩道：“娘，我当初劝过。就说她一厢情愿，可是她却说愿赌服输。”
娘笑了一下，只是笑里都是无奈：“我们赵家做的什么孽，好好的一双女儿，一个是有缘无份，一个却是有份无缘。”
“可是，如英到底是身份在那，就算没感情，到底还是随了她的心意啊？”
“心不在她身上，有何用，到底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意，你是不知道刚才如英在我这里声泪俱下，她喜欢上了宋千宇的才学，做着那才子佳人初初邂逅，一见钟情，以为是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只怕到后来，落得像那霍小玉和李益的结果，女人苦命，便是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
我一惊，忙道：“娘不要乱比喻，如英怎么能和歌妓相提并论，三妹夫，也决不是负心薄情之人。”
娘摇头，不置可否：“我知道，我只是怕她痴心不悟，替她痛心，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是往事，可是对宋千宇可能还不是。我就怕如英将一生的指望寄托在千宇身上，可是这般心思到头来了成了泡影，那一切她的指望都是前功尽弃，她今日来，这么难过，怕是已经悔了，可是嫁过去，按照她的性子，已经没机会。”
“那娘说给我听干嘛？”我心凉如雪：“一开始就心里没她，她却以为自己的柔情可以化解一切，要是我，离开方为选择吧？”
娘徐徐喝了一口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我道：”如英她性子这么要强，怎么会放过宋千宇，更不会放过自己。”
我岂非不知道我这个妹妹的脾气，就算在娘这里哭诉，刚才在走廊旁相见，还不是傲然如菊，可是秋日已过，这点骨气不成气候，我毒了舌头：“注定成灰，一着不慎，早已皆输，抱枕而去，连妻都名不正言不顺了。牺牲自己，到头来成了笑话，谁都帮不了她，唯有相信宋千宇不是铁石心肠，这冰山靠她自己融化。”
“千宇心里装着你，容不下你妹妹半分，别的女子也罢了，可是她却是你亲妹。”娘把话挑的这么明，叫我错愕，“不过他就算心里再牵挂，为娘知道你早已放下，所以你若寻到机会，劝劝你妹妹吧。”
我佩服娘的洞若观火，这儿女的纠葛，她没有横加指责，却话中的意思，一目了然，我思虑了会，咬了下唇问道：“可是娘，我也身在其中啊，我只怕劝的时候头头是道，要是如英问我一句，我怕回头力不从心，反而无用。”
“有用没用，不为她也为你自己，娘老了，早就不知道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只是娘知道，不爱就是不爱，无论你多好那人有多差劲，只要对方的心不在你这里，你做什么都只是他的羁绊，永远不是爱。”说完，阿薇正好进来，娘马上缄了其口：“你身子需要将养休息，喝了燕窝就回去养着吧，娘的话，你放在心里，因为世事侵袭，希望还能扭转。”
我暗自好笑，是曾经拥有，被人算计错失，还是拥有了，却发现不是自己要的，哪个更让人悔恨和痛苦呢？夏花绚烂，秋叶精美。坚持，放弃？都是自己选的，谁也左右不了。
娘那里拜别后，我手撑在窗前，沉思心烦。阿薇见了，为我奉上一叠青梅浸蜜，甜中带酸，认真说道：“小姐，是不是又害喜了，吃点这个吧。”
我轻轻用银筷夹起一枚，青翠如翡玉：“可惜心中难受，吃再多这个也是无用啊。”
“小姐是为三小姐和三姑爷的事情烦心吧？”见我无言叹息，她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难免有些求不得的事，小姐何必自苦？”
我叹息道：“我不是自苦，只是想起娘说的霍小玉的故事，我记得那女子临死之前的话：我为女子，薄命如斯，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如英的刚烈不在此女之下，我怕到时候她因爱生恨，恨毒我，狠毒宋千宇，估计连她这急一起恨。”
阿薇忙安慰我道：“怎么会，这些后果，小姐不是在她定亲前就和她说了吗？三小姐怎么会怪你？奴婢说得不中听点，这一切的后果，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吗？那到现在，也应该无可奈何啊。就算三小姐现在真后悔了，也没了后悔的余地啊。奴婢以为，按照三小姐的性子，嫁给三姑爷，或许她现在后悔的要死，可是要是当初没嫁给三姑爷，那现在肯定是真的后悔一辈子了。”
见我沉默不语，阿薇斟酌了会，说道：“主子，三小姐她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的，现在她往回看，必然是心酸的，可是一旦她真明白了，总归是要往前看的，小姐还是先看顾好自己吧。”
如英那天晚上没有来，只当日过了除夕。一起吃了年夜饭，睡了一宿，第二天初一一早便回去了。我守岁等了好久，遥遥望着微雪远方，却未见她过来。我知道，我们姐妹到底是彼此有了心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