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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鸡飞蛋打

154鸡飞蛋打

来到后门口,却看见一群人在那围着。却听见一声鄙夷的轻哼:“张妈妈,你舍不得,也只能怪你自己没看住,这白纸黑字,可是清清楚楚的,我不管前因后果,只要你拿的出银子,赎了这卖身契,我们也不会推人进火坑,可是一旦期限到了,那便对不起了,白道黑道都要守青楼妓院规矩,就算你搬出自己主子那也没用。”

我循声看去,却见张妈妈面前是一个身型富态的妇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却穿了一身水红的绸缎,头上那朵硕大发簪上一颗东珠尤为显眼,一脸厚重的粉白,相貌有些刻薄,似笑非笑的容色,倒是一副见过市面的样,只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目光,看着张妈妈身后的女孩,如看待宰的羔羊。说罢,她身后的龟奴便想上来抢人。张妈妈自然是不依的,如同母鸡护崽,不让人近身半分。

我细细打量那女孩,微微一愣,那女孩十分水灵和乖巧,只是神色仓惶一如受伤的小兽。默不作声,却梨花带雨,那妇人身后围着不少人,张妈妈在前拦着,而女孩一边哭一边朝着身后的人群看,拽着张妈妈的腰带,绝望的在看着什么。世间冷暖,人情百态,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嘴脸,谁又知道,那些人不会成为她之后一夜恩客。只是一只羊羔怎么可能在狼堆里找寻半点同情和怜悯。

就在那一刹那,她看到从侧翼款款而来的我。我也看着她。彼此这一眼中,她像是在绝望中,觅得唯一的希望,开口清清脆脆,用尽了力气冲着我喊了一声:“姐姐!”

那绝望和乞求的目光,叫我震动了一下,连带腹中似有感触,如同触电。我不自主摸向下腹,想起如英,如耀,我难道可以那么袖手旁观,或许这样,不代表良知泯灭,只是以后,心中必然失去一部分自己。

人心是肉长的,可是在这深宅,需要的是铁石心肠,就算转身离开,也未尝不可,可是怪就怪,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这种多情总被无情恼的人,一个眼神就会奋不顾身,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我知道我非救她。

“住手。“我冷冷呵斥,脸上宁静如秋水:“妈妈贵姓,哪里来的,这洛府不济,在我明目张胆抢人不好吧?”

那妇人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想来识人无数,马上变了脸说道:“是洛府的少妇人吧,老身姓杨,万花楼的妈妈,这姑娘我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少奶奶,前因后果,你问过你府中张妈妈便是了,我也是丧门晦气,要是知道这来路不干净,也不会这么白费时间来折腾。”

她还没说完,阿薇已经上前一把搂住那个女孩,轻轻道:“你别怕,有少奶奶在,便是县太爷来要人,咱也不怕。”

我皱眉,那杨妈妈更是跳脚。

“姑娘,我知道你们洛家家大业大,可我这赔笑应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我们这一行,三教九流,也不是没得认识的,我为了买这丫头,也用了一百两纹银,我知道你们确实不怕,可也莫要逼着老身狗急跳墙。”

我锐利地扫她一眼,忽而微笑道:“杨妈妈你别急,我这丫头没见过市面,什么话当说,什么不当说,她不懂。我也知道妈妈辛苦,这丫头我问你要下了,你给掐个价,咱们好商好量,彼此别耽误了。“

那杨妈妈一听此话,马上陪笑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打量我,让我忽觉不舒服,只觉得她不断算计我身上能掏出多少银子,更像是老鸨看货品。

我咳嗽一声,她才回神,笑道:“少奶奶真是爽快,这丫头,卖身契加上我帮她置办的房间胭脂水粉,以及调教她琴棋书画的师傅,就算便宜一点吧,三百两雪花银。”

我还没出口,婉如听到了,直接恼了:“你这老货好是刁蛮,好脸好色问你价,你倒会坐地起价了!当我妹妹是傻子好欺负?讹谁呢。洛府最好的丫头,也不过八十两纹银,你以为咱们这里也开妓院,赚这祖坟冒烟的钱?”

婉如的话呛的杨妈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拿正眼看杨妈妈,只安静道:“妈妈,钱我有,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票子,只是我要劝你一句,这好人家闺女,被人拐卖了,可是不义之财,孰对孰错,也不用你请人过来,就四方街邻,叫他们评理,别人爹娘苦生苦养了十多年,倒成了拍花子的生财之道?"

杨妈妈是欢场之人,也明白这桩买卖在规矩上必然是不妥的,虽然是青楼,可也不能糟践了良家妇女。说到底,便是银子花出去了,地痞约莫暂时找不到,她也是进退两难。

我微微一笑,乘热打铁,扬一扬脸道:“杨妈妈,这买卖,对你来说可是一桩大富贵,你要好好想想,你担当的起不,你若觉得你担得起,那三百两便是三百两,不过我要劝你一句,小心富贵烧身。”

那老鸨看了我一会,摇头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她忽然抬手给身边一龟奴一耳光,破口骂道:“我早和你说了,这不干不净的买卖接不得!青楼也有青楼规矩!你以为是土匪强抢民女吗?”

她转而和我气恼说道:“少奶奶,你开个价吧。我知道这是不义之财,你且别让我忒过亏损便好。”

唇角抿过一丝见好即收的笑容,神色几乎沒有任何破绽,笑容满面道:“我也不难为妈妈你,这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你且收着。”

那杨妈妈脸色一僵,眼中有着懊恼如幽火的恨意在其中,只眨着眼,迸发了几许寒意:“少奶奶这算盘可是真精细。妈妈我可真是自叹不如。”她有意无意看向阿薇身后:“我以为寻着了只会下蛋的金鸡。原来是只倒霉催的家雀儿,咱们走,真是流年不利,鸡飞蛋打,撞了煞星。!”

我知道她不甘心,便不觉失笑:“张妈妈,你别急,我闲钱一下拿不出太多。”说完我又递上一只金钗:“这翠玉钗子是我心爱之物,想来也不是便宜货色,先压在你这里,等赶明凑足了银两,再找妈妈你赎回去。

这下,那老鸨喜笑颜开,只脸上白粉都抖落:“少奶奶可真是行善积德的好人。老身马上便告辞不打扰,这金钗你且放我这里保管着,随时叫姑娘空了来取,老身便不打扰了。”

她这换脸的把戏,叫周围人看了无不起哄耻笑,只恼得她插腰道:“看什么看,少奶奶赏脸,挨你们这群菠萝芯什么事!”

我眼角飞扬,轻轻上前说道:“杨妈妈,还请留步,我这还有一事想求。”见她拿着翠玉金钗,对我毕恭毕敬的福身,我用最轻得声音道:“张妈妈这钱算我头上,问你要了这丫头,可是您那钱可千万别白白便宜了那地痞贩子,妈妈你人缘颇好,又会算账,这人若找到了,你白白又多了一百两银子。若你寻着了,那无赖耍狠,你大可以拿着这金钗做信物来找我,我们洛府料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还是轻而易举。”

杨妈妈一听,不住点头,陪笑道:“可不敢再劳少奶奶费心,我算看出来了,少奶奶是有本事的人,比那些臭男人还古道热肠,你放宽心,我这人虽说爱银子,可也有那么点良心,一旦觅得那奸人踪迹,我必叫人打断他双腿!”

我一笑:“如此说来,最好不过,那我就不送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