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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救人一命

153救人一命

我正陷入离愁,却见右儿领着张妈妈来了,只是不见了她如平日那样一脸献媚奉承的脸色,难得的愁云密集。

我奇道:“张妈妈,你怎么跟着过来了?”

右儿在旁有点不屑道:“奴婢和迎春姐姐说了小姐想回家,禀明了老夫人倒是一口答应,还说小姐春节忙到现在,委屈你日日心里装着少爷忍着泪,说小姐少年夫妻,这相思离别苦不能叫你这样熬着,先回自己娘家住也是好的,只再三是嘱咐不能空手回去,让张妈妈准备了礼品方可回转。”

我轻移莲步,心中已有计较,笑道:“那便是你不懂事,怎么可以劳烦张妈妈亲自把东西送过来啊。

张妈妈环顾了下我房间,声音中带着无望:”少奶奶,我要今日不过来,就真的没人能救我了。“

她果然是有求于我,只是我见她从来不怎么有太多的好感,话说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当初凤英带着她丫鬟欺负阿薇和右儿的时候,还有她和迎春私下刻薄婉如的话,我都记在心头,高了就攀你低了就踩你,张妈妈是这洛府中最谙其道的。

如此一想,捧了一盏茶杯,缓缓说道:”张妈妈,你怕是求错人了吧?你本不归我管束,就算是下人,在府上也是有头有脸,我虽名为主子,平日里也要倚仗你帮忙啊,你若真有难事,大可以禀明婆婆,我庙小人微,没什么本事办法帮你吧。“

她没料到我没听她说是什么事情,便已然回绝,忽然咬了咬牙,一下生生跪下磕了个响头:“主子,这事若和老夫人说了,必定要我怪我多事。不瞒说,老奴这些年在洛府风风雨雨快二十年了,我知道唯有你能帮我,求主子你发发菩萨心肠吧。”

我手中茶杯微微一抖,茶水差点泼将出去,这张妈妈平日里不是大日子不会跪我,而且也叫惯了我少奶奶,却从未唤我主子。她这样,必然是遇到了真的难事,否则这眼高手低之人,未必会这样折辱自己,我垂下脸,低声道:“张妈妈,你先别急成这样,与我细细说来到底是何事,只要我能帮的,尽我所能吧。”

她只跪着,不起身,说道:“我来的也是及时。”她定了下慌张的神色,黯淡的眸光骤然闪烁出奇异的幽暗的光芒:“主子,求求你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儿吧。”

原来,张妈妈未曾嫁过人,身边亲人唯有这个父母早逝的侄女,那闺女生得可人生生招了她那里地痞的眼,想要霸占了去。可张妈妈好歹也是在这洛府里见惯了达官贵人出入的,怎么会叫女儿明珠蒙尘,于是断然拒绝,于是那地痞恼羞成怒,便设了计谋寻了贩子把这闺女生生拐卖了,过了几日便要游街打金枝了。

我听道此处,眉头一皱:“居然有这种事情,难道没了王法?”

张妈妈抹泪,脸上无尽的苍白:“少奶奶,现在什么时候。兵荒马乱,国事飘摇,谁会理这些。”

我镇定了下心神,深思熟虑了下,问道:“张妈妈,可我一个妇孺人家能帮你什么?”

她听我这句话,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道:“能帮,能帮,少奶奶,这丫头机灵,也不知道怎么滴,被她偷跑了出来,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脚程不快,那些人追着过来了,现在堵在后门要人呢,我这个姨娘,好歹算她半个娘,不能不管啊。他们倒是见洛府的地盘,也不敢硬闯,只是拿了我侄女的卖身契,在那叫嚣要人!”

我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张妈妈的意思,长叹一声道:“张妈妈,你我也算相处三年了,你也知道,我在洛府的地位没那么举重若轻,既然要花银子,你不应该找我啊。我这里不是银票出入的地方啊。”

张妈妈的脸色愈加苍白,仿佛一张上好的宣纸,沒有半点杂色。她目中有一抹晶莹涌动,可她是生性倔犟的人,那点晶莹之色在悠长而粗重的呼吸声中被死死忍了下去。她咬一咬唇,狠狠道:“少奶奶,我本寻了迎春,可她居然说买个奴婢哪里有这么贵,还说,让我想明白点,这侄女,倒不如真卖去了青楼。攒下银子为我养老。”她别过头去,声音微微发颤:“我事事讨好,却在这个关键时候,她居然能狠心落井下石。”

我幽然一笑:“张妈妈,迎春未必有这个胆子,估计也是背后之人的意思吧。”我合眼,世态炎凉看的多了,是不是应该学会淡漠成性,无情成殇。

正在犹豫间,却见阿薇从里屋出来,苍白的脸上有妖艳的潮红汹涌,一对原本清亮的眸子似看不到底的深渊,雾气氤氲。她也不多舌,只跪到张妈妈身旁:“小姐,你且过去看看吧,否则这女孩的一辈子完了。”

我知道她感同身受了,忙示意:“你们都先起来吧,张妈妈你那侄女人在哪?”

张妈妈这才抬头,一脸绝处逢生:“被我藏在了后院的柴房中了。”

我心下无奈:“你先过去稳住,领了你侄女出来,在柴房门口等我,我护着谅他们不敢明抢,你且容我收拾下,马上就来。”

她连忙起身老泪纵横:“谢谢主子,更谢谢阿薇姑娘!”便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我上前揽住阿薇肩膀,轻声问道:“想起之前的事了?”

阿薇神情痛苦而迷茫,点头道:“总想忘记一些事。但是很奇怪,你想用力忘记,记忆却越清晰。”

我轻声安抚道:“那一会一起随我过去吧,这女孩就当是你救当初的自己吧,好歹这心魔该退了。”

却听到身后,婉如闪身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只怕。黄连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你啊,忘记自己身子什么最要紧吗?不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不能改改吗?”

我苦笑道”杀人也好,救人也罢;但求心之所安,便可不负这一生滚滚红尘!”

婉如摇头,望着窗外花树葱茏,随风幻动乱影无数,心下坠坠,一字一字清晰道:“你啊,这种事情早应也见怪不怪,在这个时候,穷苦人家的丫头,卖进妓院也未必是坏事,因为妓院再怎么说也可以吃到饱饭,遇到个好的恩客,说不定还能做个几房的姨太太,就是说是有翻身机会的地方,她在外面,被人糟蹋是常有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张妈妈最知道见风使舵,谁又知道她话是真是假,她这种人恩将仇报,泯灭良知,也不会奇怪,只是你不怕心寒吗?”

我安静微笑,颔首道:“我护不了心寒,总归先要护着自己的衣衫不湿,良心不安啊。”

她撇了我一眼,玉手伸了过来:“行了,别人的事情,我不放心上,到你这里,总归还是放心不下,咱们一起过去,好歹人多势众。”

如此话闭,收拾一番齐齐前去后院,彼时后花园秋光渐败,一路无心风景。只瞥见见那映日荷花,正迎着晚霞开始败落。唯有蜻蜓栖息荷蕊之上,似在感知夏日炎炎中一抹难言的风露清愁。婉如那句话,在耳边萦绕不散,我宁愿人生的每一个戏码都用情太深,也不要蜻蜓点水,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