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醉与不醉

屋外凉风如水淌过，泛起涟漪点点，摇曳心思浅浅，我素手轻拈落梅，安然倾听到心中一朵落花的呢喃轻叹。遥遥远望，应该是宾主尽欢。宴席散却了。

我让右儿引路，原先爹娘的的房子已一早叫人重新修葺，我收拾了心境，踏入房中，见娘早已等候。

娘看见我到来，已然泪眼婆娑道：“如意，可苦了你，居然要这般委屈。”

我微微一愣，忙道：“娘，没什么苦不苦，只要妹妹嫁的意中人，我这点委屈算什么？”

娘看着我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娘知道你必然心碎的。”

心碎？寒夜孤立，不累。红尘独踏，不悔！错过了，又能如何。

我忍泪颔首道：“我和他无缘，然而如英是真心喜欢宋公子，总算也了了她的心愿了，我想他看在如英是我亲妹的分上，绝对不会亏待她。”

娘点头道：“终究你认悲含痛，自己不成完成的，便都尽力让给了如英。”

“如英到底是我妹妹，，我心里再不好过也知道我和宋千宇，已然无缘。”我拭一拭泪，“无缘的事情，又何必停留，何必执念不忘。”

娘不觉一怔，苦笑道：“你这么说，娘便放心了，我就怕回头，你和宋家公子遇上，情不自禁，到时候苦了三个人。”

我眸中精光一闪，忽然含了几分狠意，“娘且放心，我早就明白什么是物是人非，即便我和洛林两厢和离，也不会和宋千宇再扯上半点关系，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到了那时候青灯古佛，我也不会做那下贱之事。”我冷冷起身，沉声道：“我以为娘是心疼我，原来是怕我还念着旧梦？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担心那些始作俑者！我的姻缘是天定还是人为，娘你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懂得知恩图报，但也会有仇必报！你便好好担心这些人吧！”

说完不再停留半步。拂袖而去！洛府已然自顾不暇，我不想再自己母家再平添曲折，做不到狠，也做不到绝，这亲恩面前，终归是太多的无奈。只是有一天，不要逼人太甚，成为只是有点儿血缘关系的路人。

一钩新月天如水，我心事重重回到屋中，看见洛林坐在屋中，我只摇头示意叫他不要和我说什么。取下古筝，未成曲调，先有情。情之所钟，意难全待我长发及腰，长相厮守可好？奈何青丝无复，如何红颜不老，本以为一见钟情，奈何自欺欺人，本以为深情不负，奈何缘至尽头。我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成为最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一生的女子。

那么，请容我再弹一曲，叹红尘纷扰，浮生若梦。情似画中画，泪如雨下。

屏息静气，许久，才将颤颤的指尖再度搁上琴弦。心如披霜被雪，十指轻翻，曲随人心的忧伤，连寂寞都要掩耳不忍听闻。终于，指错弦惊，尖锐而突兀的声响似金戈之音生生划断了这一曲。

冷冷凄凄无处觅藏。

荒荒凉凉天地皆殇。

上弦月，泪沾裳，无岸无火光。

夜风凉，疼满腔，似恨似惆怅。

原本，昔日花红柳绿暖风和煦眉眼如画，如今万草枯长寒风凛冽相望江湖。

相望江湖，我轻轻一笑，世间上有两种感情，一种是细水长流厌倦到老，一种是相望江湖怀恋到哭，在我的世界里，和重要的人相濡以沫，和次要的人相忘江湖，这是我对感情的奢望，到头来，生生的反了。

宋千宇他的身份，是我的妹夫。

万里蓬山，寒星冷月。

我和他的人生，注定如此。

一曲终了，繁花散尽，缘分已逝，只余一声空叹。洛林上来，环住我的肩问道：“娘子怎么弹的这么悲凉，舍不得小姨吗？”

我勉强振作精神，苦涩一笑：“没什么舍不得，这事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当年初嫁，我也是这样惴惴不安过。”

洛林沉默了会，窗外雪压枝头，良久，他走上来看着我道：“娘子对我失望吗？”

我坦然看着他，丰神俊朗，却不都属于我，笑道：“我早就相通了，失望不过是自己期望太多了。夫妻之道，在于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话怎讲？”

我轻轻道：“做好自己本分，让夫君释怀，不用多说，也无需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