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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不染纤尘

099不染纤尘

自此又过了一个月,腹中的孩子,居然在微微隆起的腹中微微颤动,不过每每这么一动,我便会吐得不行。这种体验叫我又是欢喜又是痛苦,凤仙调笑我,说我肚中的孩子出世之后,估计是个小混世魔王。到了晚上,洛林就会轻轻的,小心翼翼侧身听着我的肚子里的动静,我初为人母,总觉得自己母性越来越深厚,什么都诚惶诚恐。反观洛林要做父亲,却是一脸欣喜,好奇,每每一惊一乍,让我啼笑皆非。反正以后的日子很漫长,幸好,我有着作为母亲细腻心思,他有着作为父亲该有的宠爱担当,日子虽快,却能将日复一日的琐碎细数出一点一滴的美好来。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江南入夏,总归是随着黄梅的阴雨,等开了晴,扑面而来,便是夏天的味道,风轻无雨,只有骄阳炙烤着大地,连同我的思绪一起飘逸,陆子轩每次过来,都要我心静,可是这样的热气层层渲染,一时却找不到心灵的静谧,微风拂面,细雨初晴,荷塘翠叶漫卷。倒不如偷得半日闲,出去散心下竞看那芙蓉开启,与谁争现?

我记得洛府的荷花是极好的阿薇一旁小心谨慎扶着我,抬眼远远望去,肥大的荷叶,绿汪汪一片,托着亭亭玉立的荷花,如绿纱托着红缎,漂浮在清澈平静的湖面上走近观赏,只见红荷托露,晶莹欲落;白荷带雨,冰洁无瑕。盛开的,宁静安祥;带蕾的,娇羞欲语;还有那绿盖叠翠,青盘滚珠,圣洁得使人不能说,只怕言语不慎玷污了它。

莫名的就觉得腿乏嘴馋,忙让华平去搬藤椅,而阿薇便递过来早早备好的点心只是咬了一口便又想吐。

右儿在旁无事,乱关心,一着急便口没遮拦道:“小姐,这怀孩子怎么这么辛苦啊,到底是小少爷还是小魔王啊,你这几天活脱脱便给折腾得玉减香消。”

阿薇听了,瞪了一眼:“胡说什么,好歹也是二八的人了,在洛府待了一年,怎么还学不会说话?一点不知深浅,你这话要是让大小姐听见,看她不掌你嘴。”

我擦了下嘴,笑道:“你啊,还不知道右儿便是这样,她说话若要知道礼数,除非这日头西边出来,她那点出息,大姐又不是不知道。”

阿薇看着右儿在一旁吐着舌头,怨道:“小姐就护着她吧,毛毛躁躁的,迟早出事。”然后让华平把藤椅放好,让我坐下:“小姐天热,烦躁,吹吹这荷风便也能舒服许多。”

我凝望着,几枝白莲,冰清玉洁;数朵红荷,一片嫣然。湖面掠过一阵清风,那挺拔的花苞,犹如一支画笔,饱蘸生命的甘苦,在尽情挥洒人生的水墨丹青。

忽觉眼睛迷蒙,却发现远处立着一位佳人。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明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定睛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婉如。忙让右儿唤她,岂料婉如看见我,柳眉一皱,转身又想躲开。

我一时着急,跟着右儿想一起过去想拦住她,不巧一个踉跄,吓的身后的阿薇尖叫起来,还好稳住身子倒也没什么。反倒是把婉如给吓得停住了脚步,也不用我追过去,自个便换了方向。莲步匆匆的过来。

我见她,体欺皓雪之容光,脸夺芙蓉之娇色,居然和满园荷花相较不输半分,便轻轻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婉如生气的样子也是一副娇俏,怒道:“不是叫你小心小心,怎么还这般不自重?”有这闲心念诗,就不知道你这怀胎十月的日子里,不能和我冲撞吗?“

我嘟嘴轻哼了一声,轻轻道:“姐姐这样,活活便和我生分,早知道怀孩子这么麻烦,倒不如不要的好。”

她看一看我,道:“呸呸呸,胡说什么,见人不知道忌讳,嘴巴上也不把门了?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亲如姐妹,你的孩子我也是视如己出。刚不过是看荷花开的好,摘几朵供奉在菩萨面前保你平安,你倒好,瞅着机会就拉住我不放。“

我扑哧一笑,扯住她道:“姐姐莫恼我,拂柳遮面美人怨轻盈如纱宛如烟。拉着美人姐姐作陪,我才更开心啊。你不知道,大姐盯着我,三刻不离,我实在被她困成了笼中鸟,都要疯魔了。”

婉如笑吟吟,犹豫片刻,拉起我的手,轻言细语:“怎么又瘦了,气色倒还好。可惜我这未亡人,只能做那无用功。”

我拉她一起坐下,道:“姐姐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就像我知道姐姐如这荷花,因地而生。既不攀荣求雅,更不趋炎附势。落落出红尘,磊磊落凡间。”

婉如朱唇扬起一抹凄微的笑容,恍惚道:“我对你也是日日思念,叫如儿每日都会跟华平,右儿打听。只恨身不由己,不然便与凤仙一起照顾你了。”

我忙抚上她纤纤玉手,笑道:“我知道姐姐冰雪聪明的玲珑心温婉娴雅的真性情若真怜惜我,就好好陪我说会子话吧。”她举眸,眼中尽是清澈的柔情之色,我与她相对一笑,我们的感情早已不是朋友那么简单。更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婉如选了些重要的问过后,便温乎如莹,问道:“前月,凤英归宁,我听如儿和我说起,她家那姓孙的很是混账?不过,你今日有兴致来看荷花,想来此人也不入你眼,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种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必多理会,自然偃旗息鼓。”

我自然晓得婉如言下所指,也不正面回答,只轻声道:“姐姐你看这荷花,亭亭出水中,灼灼迎朝晖,碧叶流莹珠,幽香暗袭人。红花绿叶相映,尽显“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风姿。”

婉如点头,附和道:“鄙其污浊,啜其养分;立身淤泥,不染纤尘。”

那日。看荷花娥娜翩跹,玉立挺拔。潺潺水声中,我和婉如款款深谈,她叮嘱了我好几遍后,焯焯约约里,一阵清风吹过,她才翩然而去。

次日,因为昨天和婉如闲聊得兴奋了,回去之后甚是疲惫,又被大姐逮住,狠狠骂了一通后。倒是难得少有的放松,酣睡如泥。只睡到了午时三刻,才起来,犹自哈欠连连,身上又酸又爽,难得这么舒服的紧。

可是刚坐正定神,却见洛林从外屋只身悄悄进去,手里捧着一碗牛乳燕窝羹,轻轻放到我面前。我闻得乳香芳华,瞅着他,甜甜地笑笑,道:“相公,怎么是你在旁伺候了。”

他体贴微笑:“没吵醒你吧,看你睡的好沉。大姐来看你,都不知道吧?”

我微微颔首道:“是啊,昨日见过大嫂,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就贪睡了。”

洛林见我慢慢开始勺着燕窝,说道:“大姐今早就回翼州去了。”

我一听,放下瓷碗,焦急道:“你怎么不让人喊醒我,这大姐走了,我也该去相送啊,她走得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洛林看我心急,笑道:“果然是怀着身子了,性子急如星火,大姐没事,只是今日收到飞鸽传书,说建宇在乔家出水痘,日日啼哭着要娘亲,所以大姐说过去几个月,等十月便再回转。”

我抚了下胸道:“恩,出水痘也不是小事,大姐一直以来对我日夜照顾,细致入微。连自己幼儿都顾及不上,我都心生惭愧,反正我现在身子差不多稳了,自个小心便可。”

他微笑道:“大姐也是怕你送她之时,彼此免不得伤心,便不等你了。倒是临走的时候,把一些要注意的都和我说了,你看这每日的燕窝粥就是她亲自叮嘱的。”

我喝了一口,总觉得咽下去的时候,没有大姐在的时候说说笑笑的畅快。舀了几口便不吃了,洛林疑惑道:“娘子,有什么不对吗?都是阿薇做的,我也试过了温度,正好啊。”

我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实在是凤仙对我太细心了,这几个月,每每我食欲不振的时候,她便想着法说些新奇事情,逗我发笑,这笑多了,便心情跟着好了,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又怕洛林心里多想,便说道:“今日实在是睡的太沉了,胃口都没开,先搁着吧,难得你家祖宗没折腾我,我怕我强咽下去,回头吐了又是浪费了。”

他见我实在无心再喝,倒也不强逼,只是笑着说道:“娘子,听人说一个月前我表弟来看你?”我心下微微一动,眼眸微微抬起,不答话,他便说道:“说你都不收他们的贺礼,这是为何啊?”

我心中暗暗计较,这话不知道是谁口快传出来的,阿薇和右儿不是多嘴的,大姐虽然性子直爽,心思却从不鲁莽,虽然她可能会和姐夫说起,传到洛林的耳里,但是按照她的性子大可不必背后挑事,那此人便是最爱嚼舌根的张妈妈了。我心里暗恼,说道:“相公是不是听那张妈妈在那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了?”

他笑着说道:“张妈妈的嘴本就不把门,也是好心,把我娘子说得含仁怀义,相必之下,我好歹虽是洛海堂兄,却一直对他颇少眷顾。失了待客之道,娘子要不今日,我喊表弟过来,一起用餐可好?”

或许是孕中之人,格外多疑,我只觉得,洛林好端端让洛海来做客,倒是别有用意。我嫁于洛林一年虽然一年不到,可是他大致的脾性还是了解的,他对我算的心细如丝体贴入微。可是反过来,便是太精细的男人,更小气和霸道。当日他借洛海之名与我赏兰对画。一番折腾后,才始得夫妻冰释前嫌,情和如琴瑟。

总觉得隐隐觉得不对,洛林知道我喜文不喜武。这张妈妈绘声绘色的本事可是全洛府没人敢和她争高下的。我是无心,他却是有意。我对洛海没有半点异想,可是洛林听了耳中,不可能舒服。他必然是要确定,我喜欢的究竟是兰庭轩遇到的“洛海",还是那明媒正娶,却新婚夜无情离去的洛林,虽然当初是他有错在先,可是早已夫命如天,我不可有半分怨言,所以此间的计较可是半分差池不得。

洛林既然心中已然计较,那我若再设法推辞,反而让他更有所猜疑,倒不如见机行事,早早化了他的心结。

于是顺水推舟,只不疾不徐道:“兄弟互相照拂,本是最好的事情,你和洛海之间的亲情又隔的不远,有这份心思,为妻又怎会让你好心落空,我这就让阿薇去准备几个菜,稍时,再让右儿,请洛海过来,你我好好招待,可行?”

洛林看我了我一眼,见我浑然不在意,便微笑道:“恩,就按娘子说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