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夫妻之情
076夫妻之情
回去的途中，心中早已春意，依偎在窗前，看雨过青桥，还没出阳又开始淅沥起来，于是取来紫竹箫，轻轻吹奏，任由惆怅轻絮，念往事如烟，萦萦绕绕，只听得心头一声声逸动的呢喃。
只是，吹了一会，方觉实在静不下心来，春末夏初，天气反复也便罢了，偏生还闹出这么多事情，这种丧辱之事简直是闻所未闻，心里烦了，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索性搁下了紫竹箫，躺下，一缕幽梦，暗香浮动。寥寥青丝，愁锁娥眉，还好今日便是洛林回转之日，想必他回来，定与我心意相通，同仇敌忾，如此一想，倒也心头舒服了不少。
一天的期许，倚栏凭望，直到那一抹颀长的湖蓝劲服身影，在蔚然成林的花树出现的时候，我忙照了下菱花镜，只觉得新妆明丽，鬓细脸长。便春风含露的迎了出去。
洛林将身上带着的一包东西递了过来，我打开一看居然是盒玉女桃花粉。再仔细一看出处，居然是采蝶轩的东西。
这采蝶轩里的胭脂水粉，是苏州城里最贵的。就说这玉女桃花粉中的几味用料，蚌粉是从海南进来的珍珠蚌，桃花粉需要当季芯蕊，而蜡脂更是难得，用的是辽阳老林里的蜂蜡，就区区一盒，抵得上五锭银子，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儿，想都不想，就连我娘从来舍不得买，这洛林难得居然有这份心意。
我捧着嗅了下，笑道：“相公好情趣，军务这么繁忙，居然还帮为妻觅得这么好的水粉，我倒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份心思。”
洛林坐下，呵呵轻笑：“我哪里有这般功夫，是三妹讨好你用的，衬你的花容月貌最好。”
“三妹真是有心了。”我心中已经了然，无事献殷勤，便冲他说道：“不过好端端送我这般贵重的东西，是不是要我这做嫂嫂的多帮她购置几件嫁妆？”
洛林看我的神色为难而尴尬，然后似了下定决心：“娘子，为夫有一事想找你商量，你可答应？”
我心中惨然一笑，看来是要帮着他三妹做说客了，否则也不会收这罐子水粉。便轻言回道：“你只消说，为妻自然是事事以你的荣辱为先。”
洛林上来难得挽住我的衣袖道：“娘子，三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也别太生气。”
我淡淡举眸。面色有些冰冷：“相公，你抬举我了，我岂敢发怒？只是那荒唐主意叫我不悦，必定你我夫妻，轻薄为妻，不就是轻薄你吗？“我故意眼眸吃惊的看向他。说道：”怎么，你总不会叫我受这屈辱吧？
洛林的目光有些怔忡：“我知道娘子委屈，可是这事事关三妹终身幸福。思前想后也唯有你推说自己得病，才能化解她失德之举。”
我把他的手拨开，缓缓道：“她造的孽，为何要我这做二嫂的去收拾？我确实不稀罕去参加她这婚事，她有没有当我是她二嫂我都不在乎，可我日后还要在这洛府上下走动，我也要跟我娘家来往，你让我这么做了，将我置于何处？”
洛林愣愣，又走近几步道：“我知道娘子你生气，可是这女人的婚事一辈子唯有这一次，你推说得病，我们上下瞒住了，自然也不会让你难堪。”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他靠的越近，让我越觉得喘不上气来：“你说的容易，这悠悠之口，能轻易堵住？就算真能堵住了，你可想曾过，日后你三妹若空闲回门，节节日日回府，我这做二嫂的，还能叫她夫妻放在眼里？”
洛林见我油盐不进，也是急了：“娘子，你纵然生气，总不能不顾三妹死活吧？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爹娘？就算你能狠心对她，可我总归要顾惜她与我的兄妹之情吧？”
我徒然站起，望着他：“你与她是兄妹之情，那我和你就没有夫妻的情分了吗？”
他一时无语，我把额头的碎发抹了下，道：“我岂非不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走到今日确实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可你真的为我想过吗？”我气急：“她有她的宠辱，我就没有我自己的骄傲尊严了？她婆家此举，就是为了抬高自己，强压唾弃我。我和那孙方宇的前因后果，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容忍的是，我若真答应了，他大可以说，当初婚配是我心中有愧，所以才拒了他，若非如此，为何这小姑的婚礼不敢来参加！此事关乎我名节，能答应吗？”
洛林听了，略有触动，黑亮的双眸闪出为难之色看着我低言＂娘子你说的不是不对，可是他们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不会这般小人吧？那要是此法不可行，你看此事怎么办＂
我一时语塞这本不是我分内之事现在倒把皮球又推给了我她毕竟是洛林的亲妹，事情扯上我就是三家之事，我爹娘那若知道了我受此屈辱，心中会如何想？而洛凤英现在是求我，可此事总归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她低人一等不说，回头只要夫妻一有嫌隙，这矛头定然又指向我呢？
其实，孙家和我娘家，我都不必太在乎，毕竟离的远，也就受点闲言碎语，只当耳旁风便可，关键还是洛家，人前人后的事情我就不去多理会了，可我日后在公婆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在洛林和他几个姐姐心里又是什么位置？我刚进门，都能瞅着机会就给我下绊子，那有过此辱之后，真心不会赞许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反而只会鄙视我性格懦弱，当成个软柿子随意拿捏。
我思索前后，再三衡量之后，不想把话说的太过，口气缓和道：“相公你斟酌细想，我今日若让步，你真能保齐你三妹在孙家过的就称心了？这种事情只能是宁折勿曲，还没成夫妻，就已经折腾到这个地步了，以后他们夫妻失和，必定老生常谈，我能委屈一次没事，可你三妹要是吃苦一世，到头来这个罪名难道又要我来担待？我看这婚事从长计议？”
洛林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神色便有些不耐烦，冷冷道：“说到底，就是你把三妹当做外人，不顾她死活对吗？”我欲再解释，他却抬手，第一次阻了我的话，道：“行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有你这赵府千金思虑之多，三妹有三妹的情不自重，我也有我的骨肉亲情，我们夫妻情深如此，何必拘泥小节。”他眼中冷了冷，深情犀利而冰凉，剑眉如电：“莫不是你素日和三妹她们积怨甚多，诚心公报私仇，看我洛家笑话吧？”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气得胸中有股烈火在焚烧，牙齿都快咬碎：“相公，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斤斤计较吗？当日新婚，你那般羞辱我，我都没放在心头，你三妹虽然嚣张跋扈点，可我也不会拿她的终身幸福去计较。”说罢，委屈到不由自主，已是泪珠夺目而出。
洛林见我满腔委屈，心头约有不忍，想抬首提我拭泪，我别过头气不正眼看他，他手僵在空中，始终没有伸手抚慰我。
他的眼神有些忧伤，轻轻道：“娘子，我知道开始是我对不住你，我总以为是你个千金大小姐，当初也非第一眼相中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武夫，也知道倾慕你的人中，我只能排在次等。便暗暗下了决心，做一个温良恭谦的丈夫，你擅抚琴，我便暗地里练箫，你题诗，我便苦练画艺，我只想尽力能般配上你，后来冰释前嫌，我与你相知相许，即使其中有不少是非曲折，我也总偏着你。”
我定定看着洛林，的确，他对我一直以来，满满都是宠爱，却从来不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你明白我的感觉吗？我靠近你，二姐和三妹就疏远我，就像三妹今日求我的，她说你有我的宠爱，有娘家的显赫背景，有大姐的疼惜，就连爹娘都什么事先想着你。”他说到最后，眼中的哀凉尽显，仿佛一夜帘前风撼竹，魂消风断。：“娘子，为夫只求你这一会可好？”
我抹了抹泪痕，见屋外春末漏促，灯火残余，便挑去了残烛换上新火。一旦嫁做人妇，真的就如这蜡烛一般？点着了，就身不由己，与人方便与人皎洁，到头来自己落得成灰泪始干，这般下场？
我和他相对无言，只听见满庭落花，人寂寂，叶纷纷，我凄然道：“相公你这已经不是和我商量，你这是逼我非答应不可。”
洛林苦笑一声：“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为难。知己知彼，将心比心。”他的星目渐渐黯然：“我不能一辈子对三妹愧疚。”
我无奈闭眼，点头道：“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你既然觉得这法子是最好的，日后你三妹若敢拿此事刁难于我，我必定与她拼个鱼死网破，绝不甘休。”
洛林见我松口，眉头一松：“娘子，我知道这有苦难言，蒙受委屈的滋味，不过枉尺直寻，三妹今后必定对你感激到镂骨铭肌。”他见我呆坐着便讨好道：“我让三妹现在来给你道歉赔礼吧？也好让她记着你这嫂子的不容易。”
我本来就答应地委屈，他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不用在做这和事老，他是你亲妹，我也是你结发妻子，这份屈辱是因为她有你这个深情厚谊的哥哥揽下强加于我，非我心甘情愿。”我越说口气越是愤慨，强忍着的眼泪，刷刷直掉：“你也不用做那好人，从来便是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罐玉女桃花粉，你拿过去，她有你这顾念亲情的兄长便可，何必还要我这六亲不认的嫂嫂。她只许对你刻骨铭心便是，我这里人轻言微，我岂敢再高攀她夫家。”我使劲抹了抹泪痕，冲着洛林：“你也不必为难，我也不会装病，我明日便收拾了行李回我娘家。”
洛林想不到我语言这般激烈，嘴角灼然一跳，似被火苗烫到一半，眼中像似看一个陌生之人，末了，如受伤的刺猬，惨然冷笑：“你这莫大的委屈，这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的本事真是厉害，平日里，我只以为是良善温柔，原来不过是做于我看，想不到，真的事到临头，却露出庐山真面目，可以说出这般凉薄的话，看来是我错看你了。”
我唇角漫上一缕凄惶的笑意，胸中更是气意难平：“你我夫妻如此，居然话不投机到这般田地。我自认恪守妇道，尊上礼让，既然你把我说得如此不堪，言语中我如无知妇人一般，那我还留在这里干嘛？你不如回头选个时候，等你三妹出嫁完，上我家，一纸休书，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洛林睁大眼睛，一时不敢言语，沉静了片刻，只好摇头到：“缘分之终，不知其所止。原是桃花流水去。我今日再留下看来是没必要了，先告辞，彼此冷静一下吧。”说完，不再回首，颓然走出了院门。
淡淡的云遮住了月淡淡的风吹不散眉弯
回首往昔只觉得悲喜交加．
如非三生有缘又怎么能成眷侣．
艳阳天．别院里，携手同游，巧笑倩兮，没木盼兮．
深夜里，盏灯下，红袖添香，对视一笑，怦然心动．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何时过往种种美好，变成今日的不安，躁动，怨怼？
这天我向隅而泣。他从素手无策变成决然离去。是的，彼此冷静，或则就是相敬如冰的开始。
回去的途中，心中早已春意，依偎在窗前，看雨过青桥，还没出阳又开始淅沥起来，于是取来紫竹箫，轻轻吹奏，任由惆怅轻絮，念往事如烟，萦萦绕绕，只听得心头一声声逸动的呢喃。
只是，吹了一会，方觉实在静不下心来，春末夏初，天气反复也便罢了，偏生还闹出这么多事情，这种丧辱之事简直是闻所未闻，心里烦了，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索性搁下了紫竹箫，躺下，一缕幽梦，暗香浮动。寥寥青丝，愁锁娥眉，还好今日便是洛林回转之日，想必他回来，定与我心意相通，同仇敌忾，如此一想，倒也心头舒服了不少。
一天的期许，倚栏凭望，直到那一抹颀长的湖蓝劲服身影，在蔚然成林的花树出现的时候，我忙照了下菱花镜，只觉得新妆明丽，鬓细脸长。便春风含露的迎了出去。
洛林将身上带着的一包东西递了过来，我打开一看居然是盒玉女桃花粉。再仔细一看出处，居然是采蝶轩的东西。
这采蝶轩里的胭脂水粉，是苏州城里最贵的。就说这玉女桃花粉中的几味用料，蚌粉是从海南进来的珍珠蚌，桃花粉需要当季芯蕊，而蜡脂更是难得，用的是辽阳老林里的蜂蜡，就区区一盒，抵得上五锭银子，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儿，想都不想，就连我娘从来舍不得买，这洛林难得居然有这份心意。
我捧着嗅了下，笑道：“相公好情趣，军务这么繁忙，居然还帮为妻觅得这么好的水粉，我倒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份心思。”
洛林坐下，呵呵轻笑：“我哪里有这般功夫，是三妹讨好你用的，衬你的花容月貌最好。”
“三妹真是有心了。”我心中已经了然，无事献殷勤，便冲他说道：“不过好端端送我这般贵重的东西，是不是要我这做嫂嫂的多帮她购置几件嫁妆？”
洛林看我的神色为难而尴尬，然后似了下定决心：“娘子，为夫有一事想找你商量，你可答应？”
我心中惨然一笑，看来是要帮着他三妹做说客了，否则也不会收这罐子水粉。便轻言回道：“你只消说，为妻自然是事事以你的荣辱为先。”
洛林上来难得挽住我的衣袖道：“娘子，三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也别太生气。”
我淡淡举眸。面色有些冰冷：“相公，你抬举我了，我岂敢发怒？只是那荒唐主意叫我不悦，必定你我夫妻，轻薄为妻，不就是轻薄你吗？“我故意眼眸吃惊的看向他。说道：”怎么，你总不会叫我受这屈辱吧？
洛林的目光有些怔忡：“我知道娘子委屈，可是这事事关三妹终身幸福。思前想后也唯有你推说自己得病，才能化解她失德之举。”
我把他的手拨开，缓缓道：“她造的孽，为何要我这做二嫂的去收拾？我确实不稀罕去参加她这婚事，她有没有当我是她二嫂我都不在乎，可我日后还要在这洛府上下走动，我也要跟我娘家来往，你让我这么做了，将我置于何处？”
洛林愣愣，又走近几步道：“我知道娘子你生气，可是这女人的婚事一辈子唯有这一次，你推说得病，我们上下瞒住了，自然也不会让你难堪。”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他靠的越近，让我越觉得喘不上气来：“你说的容易，这悠悠之口，能轻易堵住？就算真能堵住了，你可想曾过，日后你三妹若空闲回门，节节日日回府，我这做二嫂的，还能叫她夫妻放在眼里？”
洛林见我油盐不进，也是急了：“娘子，你纵然生气，总不能不顾三妹死活吧？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爹娘？就算你能狠心对她，可我总归要顾惜她与我的兄妹之情吧？”
我徒然站起，望着他：“你与她是兄妹之情，那我和你就没有夫妻的情分了吗？”
他一时无语，我把额头的碎发抹了下，道：“我岂非不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走到今日确实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可你真的为我想过吗？”我气急：“她有她的宠辱，我就没有我自己的骄傲尊严了？她婆家此举，就是为了抬高自己，强压唾弃我。我和那孙方宇的前因后果，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容忍的是，我若真答应了，他大可以说，当初婚配是我心中有愧，所以才拒了他，若非如此，为何这小姑的婚礼不敢来参加！此事关乎我名节，能答应吗？”
洛林听了，略有触动，黑亮的双眸闪出为难之色看着我低言＂娘子你说的不是不对，可是他们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不会这般小人吧？那要是此法不可行，你看此事怎么办＂
我一时语塞这本不是我分内之事现在倒把皮球又推给了我她毕竟是洛林的亲妹，事情扯上我就是三家之事，我爹娘那若知道了我受此屈辱，心中会如何想？而洛凤英现在是求我，可此事总归是要跟着她一辈子了，她低人一等不说，回头只要夫妻一有嫌隙，这矛头定然又指向我呢？
其实，孙家和我娘家，我都不必太在乎，毕竟离的远，也就受点闲言碎语，只当耳旁风便可，关键还是洛家，人前人后的事情我就不去多理会了，可我日后在公婆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在洛林和他几个姐姐心里又是什么位置？我刚进门，都能瞅着机会就给我下绊子，那有过此辱之后，真心不会赞许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反而只会鄙视我性格懦弱，当成个软柿子随意拿捏。
我思索前后，再三衡量之后，不想把话说的太过，口气缓和道：“相公你斟酌细想，我今日若让步，你真能保齐你三妹在孙家过的就称心了？这种事情只能是宁折勿曲，还没成夫妻，就已经折腾到这个地步了，以后他们夫妻失和，必定老生常谈，我能委屈一次没事，可你三妹要是吃苦一世，到头来这个罪名难道又要我来担待？我看这婚事从长计议？”
洛林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神色便有些不耐烦，冷冷道：“说到底，就是你把三妹当做外人，不顾她死活对吗？”我欲再解释，他却抬手，第一次阻了我的话，道：“行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有你这赵府千金思虑之多，三妹有三妹的情不自重，我也有我的骨肉亲情，我们夫妻情深如此，何必拘泥小节。”他眼中冷了冷，深情犀利而冰凉，剑眉如电：“莫不是你素日和三妹她们积怨甚多，诚心公报私仇，看我洛家笑话吧？”
我听到此处，只觉得气得胸中有股烈火在焚烧，牙齿都快咬碎：“相公，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斤斤计较吗？当日新婚，你那般羞辱我，我都没放在心头，你三妹虽然嚣张跋扈点，可我也不会拿她的终身幸福去计较。”说罢，委屈到不由自主，已是泪珠夺目而出。
洛林见我满腔委屈，心头约有不忍，想抬首提我拭泪，我别过头气不正眼看他，他手僵在空中，始终没有伸手抚慰我。
他的眼神有些忧伤，轻轻道：“娘子，我知道开始是我对不住你，我总以为是你个千金大小姐，当初也非第一眼相中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武夫，也知道倾慕你的人中，我只能排在次等。便暗暗下了决心，做一个温良恭谦的丈夫，你擅抚琴，我便暗地里练箫，你题诗，我便苦练画艺，我只想尽力能般配上你，后来冰释前嫌，我与你相知相许，即使其中有不少是非曲折，我也总偏着你。”
我定定看着洛林，的确，他对我一直以来，满满都是宠爱，却从来不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你明白我的感觉吗？我靠近你，二姐和三妹就疏远我，就像三妹今日求我的，她说你有我的宠爱，有娘家的显赫背景，有大姐的疼惜，就连爹娘都什么事先想着你。”他说到最后，眼中的哀凉尽显，仿佛一夜帘前风撼竹，魂消风断。：“娘子，为夫只求你这一会可好？”
我抹了抹泪痕，见屋外春末漏促，灯火残余，便挑去了残烛换上新火。一旦嫁做人妇，真的就如这蜡烛一般？点着了，就身不由己，与人方便与人皎洁，到头来自己落得成灰泪始干，这般下场？
我和他相对无言，只听见满庭落花，人寂寂，叶纷纷，我凄然道：“相公你这已经不是和我商量，你这是逼我非答应不可。”
洛林苦笑一声：“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为难。知己知彼，将心比心。”他的星目渐渐黯然：“我不能一辈子对三妹愧疚。”
我无奈闭眼，点头道：“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你既然觉得这法子是最好的，日后你三妹若敢拿此事刁难于我，我必定与她拼个鱼死网破，绝不甘休。”
洛林见我松口，眉头一松：“娘子，我知道这有苦难言，蒙受委屈的滋味，不过枉尺直寻，三妹今后必定对你感激到镂骨铭肌。”他见我呆坐着便讨好道：“我让三妹现在来给你道歉赔礼吧？也好让她记着你这嫂子的不容易。”
我本来就答应地委屈，他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不用在做这和事老，他是你亲妹，我也是你结发妻子，这份屈辱是因为她有你这个深情厚谊的哥哥揽下强加于我，非我心甘情愿。”我越说口气越是愤慨，强忍着的眼泪，刷刷直掉：“你也不用做那好人，从来便是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罐玉女桃花粉，你拿过去，她有你这顾念亲情的兄长便可，何必还要我这六亲不认的嫂嫂。她只许对你刻骨铭心便是，我这里人轻言微，我岂敢再高攀她夫家。”我使劲抹了抹泪痕，冲着洛林：“你也不必为难，我也不会装病，我明日便收拾了行李回我娘家。”
洛林想不到我语言这般激烈，嘴角灼然一跳，似被火苗烫到一半，眼中像似看一个陌生之人，末了，如受伤的刺猬，惨然冷笑：“你这莫大的委屈，这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的本事真是厉害，平日里，我只以为是良善温柔，原来不过是做于我看，想不到，真的事到临头，却露出庐山真面目，可以说出这般凉薄的话，看来是我错看你了。”
我唇角漫上一缕凄惶的笑意，胸中更是气意难平：“你我夫妻如此，居然话不投机到这般田地。我自认恪守妇道，尊上礼让，既然你把我说得如此不堪，言语中我如无知妇人一般，那我还留在这里干嘛？你不如回头选个时候，等你三妹出嫁完，上我家，一纸休书，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洛林睁大眼睛，一时不敢言语，沉静了片刻，只好摇头到：“缘分之终，不知其所止。原是桃花流水去。我今日再留下看来是没必要了，先告辞，彼此冷静一下吧。”说完，不再回首，颓然走出了院门。
淡淡的云遮住了月淡淡的风吹不散眉弯
回首往昔只觉得悲喜交加．
如非三生有缘又怎么能成眷侣．
艳阳天．别院里，携手同游，巧笑倩兮，没木盼兮．
深夜里，盏灯下，红袖添香，对视一笑，怦然心动．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何时过往种种美好，变成今日的不安，躁动，怨怼？
这天我向隅而泣。他从素手无策变成决然离去。是的，彼此冷静，或则就是相敬如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