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怪怪的喔,六条小姐(2 / 2)
「我没听过鸭子的叫声啊。」
紫模仿鸽子叫之余,突然有了灵感。
「鸭的发音是——kamo,写成字就是——甲和鸟。」
「甲和鸟?」
「左右拆开就是甲和鸟两个字嘛。」
「嗯,然后呢?」
「发音念起来是ka跟mo,kamo。kamo……kamokamokamokamokamo!」
光一把揪起紫的双马尾,用力拉扯。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咿呜!你是要把它们扯下来喔!」
「给我认真点,你该不会是以为怪叫几声就能凸显自己的角色特质吧?你是瞧不起平安京吗?以为那种瞬发搞笑行得通吗?」
「好痛好痛好痛!你先等一下,我不是在搞笑!我念那些真言,是为了让我摒除杂念,从无我境界中发现大智慧啦!」
「那算哪门子真言,只是在鬼叫吧?只是原始的咆哮吧?」
「好痛痛痛!我差点就想到了,都是你的变态行为,害我的灵感又缩回去了啦!」
磅!
是撞击声。
哞喔喔喔喔喔喔!
牛不走了。
牛车棚子大幅倾斜起来。
「主人、光公子,我们被攻击了!」
「呜呜,小光拉得我头好痛,全身无力了……」
「是妖怪吗?紫,你留在车上,我去开路!」
夜间外出果然危险。
光跳出牛车,来到挡道者面前。
拦下牛车的并不是妖怪。
是个和尚。
但有着一头长发。
「你是……」
光记得这张脸。
冰霜般的眼神。
苍白的脸、下巴尖细。
说起来,他是个美男子,但缺少人味。
「还记得我吗?光源氏。我是睿山僧人良源。」
光曾在宫里见过他。
「就是保护京城不受妖怪攻击那个……」
「正是。」
「你为什么要拦我?我现在情况很紧急,快把路让开。」
「光源氏,你跟打算破坏京城的晴明是同一伙人。有外国人血统的你不会是皇室的人,你骗不了我!」
「你误会了啦,晴明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这么晚出门是要干什么勾当?快从实招来!」
「葵被怪物附身了,我要赶快查出那是什么东西,才能救她一命。」
「少胡说了,光源氏。晴明宅子里为什么会有那种邪气,该不会是召唤了佛敌——鞍马山的魔王天狗吧?」
「芦屋道满才会召唤那种东西,晴明不是那种人好吗!」
良源一点也不信任晴明。
的确,晴明对朝廷没有忠诚可言。
她驱除平安京的妖怪,不是因为爱国或要帮谁争取政权。
应该是私人因素。
「晴明她……」
但光不晓得那是什么。
他对晴明的过去一无所知。
这让他感到自己很没用。
心中搔痒难耐。
「时间很宝贵,我怎么样都要过去。」
「源光,你给我站住!」
良源高举念珠,怒声一喝。
但光的躯体没有被良源的话给束缚。
那个名字是天皇所赐的假名。
他的真名是——水原光。
「那种术对我没用。」
「我想也是。」
良源扬起薄唇的两端,得意地笑了。
笑得令人心里发寒。
「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现在终于被我抓到证据了。」
「证据?」
「你不是真的源光,否则在睿山灵力顶尖的我喊出真名的那一刻,你应该就完全不能动了。」
这个人真敏锐——光心想。
良源继续说道:
「真正的源光,是和藤原家联手,将菅原道真贬至太宰府的帮凶之一。」
「咦?」
「少装蒜了。菅原道真化为怨灵以后杀了不少政敌,包括贬谪他而站上政坛顶点的首脑藤原时平,以及时平接养的东宫太子。他接连在等同大内中枢的清凉殿和紫宸殿都降下雷击,将陷害他的藤原家贵族一个接一个烧成灰烬。就连无关的当朝天皇,也被他吸干精气而死。」
好可怕的凶神。
聪了这些,光想起那天菅原道真跑出御神体的模样。
要是没建造那座神社,将道真封为御灵,平安京恐怕早就成了废墟。
「但只有一个人,即使被道真杀了也没发现尸体,那就是源光。」
「和我同样名字?」
「菅原道真虽是个与藤原家无关的低阶贵族,却能一路仕进,甚至坐上右大臣的位子,最后却招来藤原家的不满而毁灭。菅原道真消失后,靠藤原家的力量成为右大臣的就是这个源光。他因为害怕道真,曾上睿山找僧人如持,祈祷了不知道多少次。」
光完全不晓得曾经有这一号人物。
完全认为光源氏是故事中虚构的人物,并不存在。
这么一来,「光源氏」这名字不是很危险吗?
会以「光」自称,纯粹是因为自己本名原来就是如此。
只是巧合。
然而不知道光本名为何的良源,可不认为那是巧合。
「可是我们天台密教力有未逮,让源光在出猎途中被拖进泥沼里了。」
「泥沼?」
「之后不管我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源光的尸体。五十年过去了,还是没人知道源光的下落。」
「是谁下手的?」
「多半是被菅原道真的怨灵控制的山精或妖怪吧。再怎么说,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你这个年轻人绝不可能是源光!」
「我只是同名的另一个人啦!」
「什么名字不好取。如果你父母真是皇室成员,一定会避讳那个名字才对。看来你果真和流雷一样,是晴明的式神呢。」
良源深信不疑地说:
「竟然让式神冒名源氏,晴明该不会是想模仿菅原道真,从内部夺取政权吧?」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天皇想平衡左右大臣的力量,所以才让我这么做的。」
「那是因为天皇陛下被晴明骗了!式神啊,你给我听好,晴明曾经利用平将门和藤原纯友这两大反贼,想由外摧毁平安京啊!」
不要听信良源的鬼话。
那是言灵。
是一种咒。
可是对于中伤晴明的话,光无法装作没听见。
「晴明才不会做那种事!你少自己乱编乱讲!」
光的掌心开始吸人大量气流。
龙穴结界随着他的怒气发动了。
「终于露出尾巴了。既然确定你是式神,就休想我饶过你。」
良源冷笑着将念珠以回旋标似的掷出。
「死在我的灵力之下吧!喝!」
「哇!」
散发刺眼红光的念珠转瞬间就缠上了光的脖子。
造成一障晕眩。
等光定下视线,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念珠紧紧勒住。
「这是不动龙炎苦远之术。式神啊,你到此为止了。」
「糟糕!」光手一抓上念珠,全身就猛烈焚烧起来。
那不是真正的火。
而是只会燃烧气的虚幻之火。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只是人类,良源的灵力却不在晴明之下。
首度体验天台密教秘术的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良源诵唱真言,一步步向光逼近。
「——曩莫·三漫多缚日罗赧·战拿·摩诃路洒拿·萨颇吒也——」
葵,我该不会倒在这里吧——光这么想着,不禁跪倒。
念珠勒在脖子上,扯不下来。
但意外的是,绝望到以为自己命绝于此的光,被一道稚嫩少女的声音拯救了。
「你在对小光做什么?我饶不了你!」
紫来了。
紫带着猫魄跳下牛车。
「快逃啊,紫。这家伙——」
看见光遭遇危险,紫一样冷静不下来。
她冲到良源怀中,直接就是一记头槌。
「你这个长毛和尚是怎样?和尚不是光头太奇怪了吧!看我紫大小姐怎么用合气道杀人连续技收拾你!
紫也会遭到良源的毒手啊!光焦急了起来。
不过——
「喔喔,好可爱的女童啊。我叫良源,是专程来消灭邪恶的式神——」
不知为何,良源对年幼的女孩毫不抵抗。
但紫对光的敌人是不会讲情的。
「少废话——!小光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看我用正面打人身摔,单手抓角落再接双手抓天地摔的无限连段!」
「喔……喔喔喔喔!」
砰。
铿。
咚。
砰。
磅磅。
咚轰。
礑砰。
良源像条抹布一样。
在紫手中毫无招架之力。
狠狠地摔,拉起来再摔。
等同单方面凌迟的杀人攻击不断持续着。
其间良源只是「喔喔喔」地惨叫,完全不抵抗。
不知何时,缠在光脖子上的念珠自动松开了。
「……得救了。为什么良源不反击啊?」
「因为他完全输给我紫大小姐的神技了啊!好像还没昏倒呢,土地实在是太软了!要是换成柏油路,早就挂了!」
「呃,不可以杀了他啦。放他一条生路吧。」
但情况还是不太对劲。
被紫抓着手腕摔来摔去的良源,表情相当陶醉。
「……好…好耀眼啊!喔喔喔!这个幼女散发出的淡紫色气场好耀眼啊……」
还挣扎得扭来扭去。
恶心的那一种。
气喘吁吁。
冰结的脸上也浮现红晕。
藏不住的热情和杂念之火,也在他原本冷淡的眼中飞快缠绕。
良源被这小妹妹(看起来还在读小学的高中生)恣意玩弄后,心中似乎有道门被开启了。
「呜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爱的滋味啊啊啊!彷佛有道温暖的光芒射穿了我的胸口,好舒服啊!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想保护这孩子呢?难道这就是渴望疼爱年幼女儿的父爱吗啊啊啊啊!」
「……小光,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好可怕喔!」
「良源一遇到紫就完全变一个人了。平安京的人怎么个性都崩得那么快啊?还以为他已经站好定位,结果又坏掉了。是不是因为感受力比现代人高很多的关系啊?」
「不是那种问题吧!」
紫作呕地放开良源,躲到光的身边去。
良源趴在地上,两手扒着土喘气,突然:「呜喔喔喔啊啊啊」地狂叫起来。
「啊啊,啊啊,紫姑娘!你完全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幼女啊!」
「师父,你鼻血流出来了喔,根本是变态嘛。我跟小光可是同年呢!」
「我看得见灵魂的年龄!紫姑娘,来当我的养女吧!」
「不要!绝对不要!」
「我发誓,我只会把你关在我的小屋里,这辈子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小光快想想办法,这家伙真的是变态啊!」
「呃,跟严守戒律、远离女色,结果憋出恋童癖的和尚比起来,会对普通女人有淫念的和尚好像正常多了呢……」
「你脑袋两边像长了尾巴一样的可爱发型,简直是奇迹啊!昆沙门天显灵啦!我、我已经……哈……哈……」
「讨厌啦,叔叔你不要闹了!」
「我不是叔叔!叫我爸爸!快叫啊!」
「不要——!绝~对不要————!」
良源流出血泪,痛苦挣扎。
「呜啊啊啊啊啊啊!竟然不要?你不要我的爱吗?好强烈的言灵、好可怕的咒啊!连不动明王给我的护持都没用……」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光牵起紫的手说。
「真的可以把这个和尚丢在这里吗?」尽管觉得恶心,紫还是为良源担心。
「虽然是满让人『担心』的啦,可是我们还要解开『鸭』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说的也是。鸭啊,鸭……叩,叩,叩……」
紫又开始按着太阳穴,模仿木鱼。
那天真无邪的模样似乎再度直击了良源的心,令他惨叫起来。
「不妙!我的不动之心破功了!为潜修佛法而压抑的欲望、不清净的想法、想搓揉幼女柔嫩肌肤的邪念全都流泄出来啦!」
「我才想惨叫呢……」紫无力地说。
「原来他的本性是个这么吵闹的人啊。」
「看来他是将修行至今所克制的邪念一口气爆发出来了,量真是多得疯狂。再这么下去,他会化为恶鬼啊。」
猫魄如是说。
「你说什么?没有怨念也会变成恶鬼?一个和尚?」
「若拥有巨大的邪念,就有可能因为欲望而化为恶鬼。咱家听说过几次这样的例子了。」
「也就是良源叔叔是萝莉控吧,真是可悲……」
「那只妖猫说的没错。紫姑娘,这都是因为你太可爱的错!」
「为什么要怪我啊?」
良源似乎和自己的邪念血战当中。
即使对手是自己,他还是一心一意地祈祷着。
「再这样下去,我会落入魔道!文殊菩萨!别让美丽的紫姑娘被我的邪念玷污啊!唵·阿罗跛者·曩!喝——!」
砰!
不会吧。
痛苦地唱诵咒语的良源突然爆炸了。
「「自爆?」」
不,那不是自爆。
就某方面而言也是自爆啦。
良源的身体分裂成三十三份。
每一份都只有手掌般大。
而且——
长得不是良源的样子,而是一只只的小鸭。
三十三只小鸭。
「呱。」
「呱。」
「呱。」
「呱。」
「呱。」
「呱~」
「哇啊啊啊啊,好可爱喔!」不用说,紫的本能让她立刻冲了过去。
光连忙拉住她。
「良源是在落入魔道前,让自己分成一大群小鸭来分散邪念吧。主人的魅力真是厉害,竟然能把天台高僧魅惑到这种地步。」
「靠近那些鸭子恐怕又会出事,我们快走吧。」
「唔唔唔,一只就好了,让我养嘛!」
「不行啦。」
光将紫拉回牛车,对良源鞠个躬说:「我是很想再跟你多聊聊啦,可是我现在要急着解开『鸭』是什么意思,掰啦!」就驱策牛车,小心地穿过小鸭军团。
「呱呱呱,为了报答紫姑娘,我就为你们起个头吧。」
一只小鸭开口说了人话。
「鸭可以解释为鸭川,或是其上游的贺茂川。」
「贺茂川?对了,贺茂川跟鸭川发音一样,害我常常搞混呢。」
「而且鸭可拆成甲和鸟。说到背了甲壳、嘴巴像鸟的东西嘛——」
「是河童!」
「对,就是河童。呱呱呱。」
「谢谢!这么说来,『鸭』代表的意思就是——贺茂川的河童!」
「你们就直接到贺茂川问河童吧。看到那么可爱的紫姑娘,他们一定会高兴得什么都说出来的。呱呱呱。」
「真的很谢谢你喔。对了叔叔,你还能变回人的样子吗?」
「……等邪念镇住就行了……再会了。呱呱叹。」
贺茂川的河童!
虽然到最后不是靠紫的推理解开,但她的天生可爱让良源这萝莉控帮忙解了谜,所以功劳还是算她的吧。
说到贺茂川的河童,应该就是之前大白天攻击六条的那一群。
「只差一步就能让我解开所有的谜团了!快走吧,小光!」
紫探险队就这么朝贺茂川直奔而去。
☆
天还没亮。
光和紫来到河边,又遇到那天全身破烂的女孩。
「啊!又是那个上次说看到我们太现充,让她很痛苦的女生!」紫一看见她就叫出声来。
「真是的,都快要烧起来了。好烧喔。」
「烧起来?什么意思啊?」
「真是糟糕呢。」
光伸出手,想扯下她头上的破布看她的长相。
但破布底下的女孩却凭空消失了。
只剩破布轻飘飘地落在光的脚边。
「好像分身术喔,小光。」
她到底是谁啊?当光真正怀疑起她的身分时,紫说了声:「快啦!」催促,让他回过了神。
接着,两人对着贺茂川大喊:「河童!」「河童先生——!」
「……谁呀,是不要尻子玉(注:尻子玉是日本古时的假想器官,长于肛门内,含有人类魂魄的一部分。河童会将其拔去食用或献给龙王)了吗?」
河童老大将头伸出水面骂道。
「是我啦。」
「啊!光源氏老兄!」
「呀啊啊啊!竟然能这么接近真的河童,平安京真的好棒喔!河童先生,我们是有事来问你的!」
说完,紫就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递。
「听说来找你就能解开谜底,所以我们就来了!告诉我吧,河童先生!」
「原来如此……你们想知道那怪物的身分啊……后果要自行负责喔。」
「拜托你快说嘛~葵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被紫这么一哀求,河童老大就兴奋地:「卡啪~」叫了起来。
「我如道了,就告诉你吧。」
天真无邪的紫,似乎很讨动物或妖怪喜欢。
这样的特质,在到处是妖怪的平安京里是种威力强大的武器。
只是被萝莉控喜欢上就不太好了。
「那是生灵。」
河童老大的话,使光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是晴明说,生灵不会同时附在一个人身上耶。」
「光源氏老兄,另外一个其实是那个生灵操控的死灵,所以才会同时有两个灵附在身上。」
「生灵操控死灵?有可能吗?」
「一般的生灵办不到,但若是灵力高强的生灵就不同了。例如——」
「例如?」
「六条御息所就办得到。」
「六条?」
「不会吧?」
光和紫一时间难以置信。
但河童老大不像是胡歌。
「光源氏老兄,我们河童会在白天攻击她是有原因的,而且跟你们这件事有关。」
「那时候,你们没说为什么吧?后来我问六条,她也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六条御息所一族是言灵师的后代。以前曾为了在这里建京,使用从海的另一边带来的术式下咒,将不从之徒变成了河童和天狗之类的妖怪。」
「咦……?你说什么?」
「就是说,惟宗家的祖先是来自西方的言灵师。他们在建造平安京时,将不从之徒赶出这片土地,再利用言灵让他们连人也当不成,后来还把早良亲王之类的凶神封印为御灵,供在神社里。」
「原来是这样啊。」光惊叹地说。
朱雀曾在封印菅原道真的御神体前说过,制造御灵的技术是渡海而来的人带来的,原来那就是六条的祖先。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本来我们对六条御息所个人无冤无仇,只是碰巧看见她的牛车经过,想起了以前的屈辱才攻击她的。」
「那跟附在葵身上的生灵又是——」
「我们也听说贺茂节抢位子的事罗,光源氏老兄。」
光听了,猛然叫出声:
「啊!贺茂节,kamo节,又跟『kamo』有关呢!」
「六条和葵的牛车在抢位子时起了争执——该不会这件事,就是因贺茂节而起的吧?」
紫似乎也有同样结论——
「不会吧!」并哭喊着说。
「生灵是种擅自行动的怨念,和本人的意识无关。灵力和自尊都很高的六条御息所,对于让她在贺茂节上出丑的葵公主有很深的怨恨;不巧的是,她自尊虽高,个性却很消极,不敢主动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来这都是因为我一直忙着为贺茂节特训,没有遵守约定才会这样——光心想。
又是「承诺」这种咒惹出来的事。
「六条御息所走在路上,会因祖先造的孽而被河童攻击,又害怕自己的灵力和言灵的力量,所以被誉为才女的她才会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而离开宫中,也无法坦承自己对光源氏老兄的心意。」
「…………」
「虽然她是个完美女人,却把自己关在家里。如此才貌却都无人欣赏,长年积郁。最后,和你未婚妻的争执就成了事情的导火线。」
晴明总是告诫我千万别随意结咒,自己却很少留意。
就算不懂写诗,至少也该写封信才对啊。
「所以因为这样,六条的生灵才——」
「附到葵的身上去了?」
「多半是魂魄自己离开身体,带着死灵作祟的吧。本人应该完全不知情。」
得赶快为六条作法才行。
但在那之前,要先向她道歉。
为自己迟迟没有守约再访而道歉。
「紫,你先跟猫魄一起丢通知晴明。」
「那你呢?」
「我先自己去六条家。不先履行约定,是驱不散她的生灵的。」
「你自己?太危险了吧!」
「放心,我有龙穴结界能保护自己。六条是个善良又理性的人,只要跟她好好解释,她一定肯帮忙驱散生灵。」
「……这样是很好啦……可是那种人一抓狂就很恐怖喔……」
紫担忧地抬眼看着光。
总是像个小孩的她,偶尔也会露出少女般的眼神。
现在就是如此。
让光怦然心动。
但那并没有改变光的决心。
反而使其更加坚定。
「紫,以前你在四国深山里迷路时,我不就遵守约定去接你了吗?所以这次也一样。一切都是因为我失约惹的祸,我必须负责。」
「真没办法,我应该拦不住你吧?」
「嗯。」
「好吧,这也算是小光的优点。可是在我带晴明来之前,你绝对不要乱来喔。」
「嗯,我答应你。」
「唉,光又随便弄出咒来了。」
「啊,真的耶。」
紫伤脑筋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