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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辞,你别哭……”他心疼地说着,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他似乎已经说不出别的,只是低吻着她的眼角,一遍又一遍地冲着,“你别哭,别哭……”

楚辞的眼泪却越流越凶。

她哽咽着,痛苦而绝望地看着他,“陆邑风,你不要说话,不要再说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抱着他的手在慢慢地松开,他吻在她眼角的吻越来越冰冷。

他的生机在迅速地流逝着。

她怕了。

这一刻,她真的慌了,怕了。

她怕他就这样死了,怕他死在她的面前。怕他到死都担心她,闭不上眼睛。

可他的手,还是慢慢地垂了下去。

他整个身体朝她压来,带着她一起倒在地上。

到最后一刻,他也不忘记用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地将她罩住……

与此同时,一阵破风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接着,金兵相撞的铮铮声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楚辞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朝左右看去,只见一群穿着青色戎装的蒙面人和之前的黑衣人混战起来。

“陆邑风,我们有救了!”她激动的回头,朝身上的陆小郡王看去。

陆小郡王脸色苍白地冲她一笑。

带着几分放心,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陆邑风,陆邑风!”楚辞大声的叫着他,拼命地拍打着他的脸。

可陆小郡王却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急了,去摸自己身上的荷包,里面却只剩下一种救命的药丸——保胎丸。

看着那三粒药丸,她迟疑了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心一横,掰开他的嘴就喂了进去。

药丸入口,她又艰难地摸出袖间的银针,在他身上的穴道扎了几针……

扎完后,她脸色煞白。试着去摸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最后一口气。

她心下一松,然后用尽全力,将身上的男子慢慢移开……

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马车走去。

药箱,是在马车里的。

将药箱提回来后,青衣人和黑衣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她管不了这些,直接朝陆小郡王走了过去,从药箱中取出一颗大还丹,喂给他。

又取了一片五百年的人参片,让他含在口中。

接下来。就是拔箭……

她重新打开医箱,扫了眼装消毒烈酒的瓶子——已经不够用。

只好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先取出一盒止血药,往他中箭的地方撒去……

撒完药,再抬头看,黑衣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全倒在地上。

而青衣人的首领,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到她面前后,拱手,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王妃”。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楚辞脸色骤变,眸光一下子深邃起来,“你们是摄政王府的青龙卫?”

为首的青衣人点了点头,“回王妃的话。卑职正是。”

“你们……一直跟着我?”沉默了片刻,她问。

青衣人点了点头,“我们是摄政王安排在涿州的一支青龙卫,从去年冬天奉命进京,就一直护卫在王妃身边……”

去年冬天——楚辞微微思索了片刻,表示明白。

跟着,她向所有人道了声谢,然后请他们护送他和陆小郡王回郡王府。

青衣人没有拒绝,他带着几名青龙卫,亲自驾车,载着楚辞和陆小郡王往城内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郡王府门口停下。

楚辞掀开车帘,将一张银票递给青衣人,“这一万两,算是对你们救命之恩的酬谢。”

青衣人脸色一变,拒绝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收王妃的酬劳。”

楚辞摇了摇头,一脸冷淡道,“抱歉,我已经跟摄政王和离,不是你们的王妃了。这一万两,你还是收下吧,就当给兄弟们买酒喝……也不要让我难做!”说完,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直接强行将银票塞进他手里。

青衣人目光幽邃地看着楚辞。

楚辞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慢走不送!”

“那……卑职就退下了!”为首的青衣卫无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楚辞在他们走后,才让郡王府门口的小厮过来,抬陆小郡王回去……

小厮们哪里想到,他们小主子只是出府一趟,竟然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当即,通知郡王妃的通知郡王妃,抬人的抬人。

楚辞一路跟着抬人的小厮往点寒院而去。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两个青衣卫目睹着这一切。

副首领看向青衣人,为难道,“大哥,你说王妃会不会看出,我们是故意等陆邑风出事之后才出手救人的?”

青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王妃这么聪慧,你说呢?”

副首领脸上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语气甚是苦涩道,“那王爷的追妻路,岂不是又要饶一个大弯子?”

青衣人没有言语,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有些像悔恨,但是又不完全像。

“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跟王爷告状……要是让王爷知道我们之自作主张,只怕……”

“不会的!”这一点,青衣人倒是很确信,“我们毕竟救了她和小主子,以王妃的为人,就算心里不悦,也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副统领闻言,松了口气……

郡王府,点寒院。

南郡王妃闻讯赶来后,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后背被扎成筛子的陆小郡王。

“儿啊……”她一声长哭,红着眼眶,抹着眼泪就扑了上来,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陆邑风的手,伤心痛哭道,“是谁将你害成这副模样的……”

“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告诉娘,娘一定跟她不死不休!”

立在旁边的楚辞被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她有心上前,但南郡王妃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是陆小郡王的身上,根本腾不出来给她。

最后,还是匆匆赶到的陆兆华发现不对,将脸色难看的她扶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做好,红着眼睛,殷殷地问了句,“大嫂,你还好罢?”

“没事。”楚辞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要看你大哥,就去看吧。”

陆兆华点了点头,又吩咐了芸娘一声,好好照顾楚辞,才朝屏风后走去。

芸娘看着陆兆华快步离开,有些心疼地看了楚辞一眼,小声道,“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楚辞听芸娘这般说,立刻抬眸,严肃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可慎言,这话是你能说的?!”

芸娘咬了咬唇,一脸的不服气。

楚辞知道她也是心疼自己,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郡王妃的心情,等你以后做娘了,你就懂了。”

芸娘想到被射成刺猬一样的陆小郡王,扁了扁嘴。没有再说话。

没多久,里面传来陆兆华劝南郡王妃的声音。

南郡王妃的声音一直带着哭腔。有好几次她都将矛头转向楚辞,可每每话到一半,就被陆兆华给截住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南郡王妃眼眶通红,不停地抹着眼泪,看向楚辞的眼神,那跟刀子似的。

楚辞被她这般看着,说不心酸,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好在,她还有理智。

并没有跟南郡王妃硬碰硬,而是勉强地牵了牵唇,上前行了一个万福礼,躬身道,“连累相公受伤,都是阿辞的错,阿辞向母亲请罪……无论母亲怎么罚阿辞,阿辞都愿意接受,没有一个字的怨言。”

南郡王妃见她态度如此低顺,再加上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求来的,两人匆忙出府也是她招来的。当即心又软了,抹了抹眼角,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辞,母亲也不是想怪你,母亲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母亲看到风儿那个样子,真的忍不住啊!不知不觉就迁怒你了,你善良大度,千万不要跟母妃计较,好吗?”

楚辞鼻尖一酸,忙福身道,“阿辞不敢,也不会怪罪母亲。”说着,又看了眼屏风那边的陆小郡王,道,“至于相公,阿辞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她治好的!这点母亲可以放心,不出三个月,阿辞定然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南郡王妃听她这么说,哪里还舍得再迁怒下去,当即握着她的手,一脸亲热道,“母亲相信你,母亲相信你!”

两个正冰释前嫌着。

外面突然传来有福的通报声。“世子妃,有人求见您。”

有人求见?

楚辞的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顿了片刻后,扫向芸娘,道,“你出去看看,若是不必要的人,就打发了罢!”

现在陆小郡王正命悬一线,她根本无心理会别人。

芸娘知道楚辞的心思,答应一声,就福身往外退去。

楚辞继续和南郡王妃说话。

约莫一刻钟后,芸娘有些欢快地走了进来。到楚辞和南郡王妃面前行过礼后,她朝楚辞眨了下眼睛,道,“姑娘,是旧人求见。”

“旧人?”楚辞挑了挑眉,“哪个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