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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杖毙!(1 / 2)

028 杖毙!

楚辞防的就是她,怎么肯跟她单独相处。微微一蹙眉,为难道,“楚辞手笨脚笨,怕会扰到太后歇息。”

太后听她拒绝,柳眉微拧,须臾沉默后,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本宫也不好勉强你……你且在这里多等片刻,待璟儿下朝,再随他一起回摄政王府。”

说着,便要起身先走一步。

楚辞已经做好了“恭送大佬”的准备。

可谁知,就在任太后起身的时候,她身边的另一个掌事姑姑开口了,向她一福身,道,“王妃可能有所不知,自打入秋后,娘娘的精神就总是不济,夜里常常惊醒……太医给开了些安神汤,可总没什么效果……听闻您是京中有名的女神医,今日不如就替娘娘瞧瞧?”

她这话一出,字字句句都占着道理,楚辞就是想拒绝,也担不起不孝的名声。

只得违心一笑,答应道,“我陪太后进去歇着罢。”

“好孩子。”任太后眯眼,舒心地赞了一句。

楚辞带着抱月上前,随着任太后往内室走去。

到了寝殿,她仔细地替任太后把了脉。

任太后的脉象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楚辞微合着眼睛,心想——不是身体上的病,那就是心理上的病了。

这位太后早年害过那么多妃子皇子,现在年纪大了,估计是夜夜噩梦缠身吧!

这般想着。她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收回手,笑着言道,“太后脉象很好,之所以夙夜惊醒,应是有心事。这般症状,并不需要喝药,抄上几卷佛经,平心静气下来便好了。”

任太后听楚辞说到“心事”,眼中有锐利一闪而过。再听她随后并未胡言乱语,才又恢复慈和。

“抄佛经真能助本宫安眠?”她似乎真的饱受噩梦惊扰。片刻后,看着楚辞,淡淡问了一句。

楚辞点了点头,顿顿,又道,“若是仍旧不能安眠,我再给您开张安神香方,让宫人们制了,每日夜里燃上一支,保您一夜安睡。”

“真有这般顶用的安神香?”任太后有些怀疑。

楚辞一面服侍她躺下,一面道,“我把香方留下。您到时试试,便知晓我所言非虚了。”

“那本宫便静候你的佳音。”任太后闻着楚辞身上淡淡的药香,慢慢闭上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楚辞在任太后睡熟后,才慢慢落下纱帐,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

外间,抱月见她出来,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王妃!”她低低叫了一声,伸手扶住她。

楚辞知道她的担心,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她摘下头上的九翅凤凰发簪,交给抱月道,“这东西太瞩目,你帮我收着。”

抱月“嗯”了一声,将流光溢彩的凤簪收进袖中。

……

任太后这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醒来时,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更衣过后,她忍不住多看了楚辞两眼,称赞道,“你身上的药箱很好闻,令本宫十分安心。”

萼兰姑姑也道,“娘娘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好了,可见王妃不只是摄政王的福星,也是娘娘您的福星。”

任太后听萼兰提起孟璟,眼底笑意更深。

她又看了楚辞一眼,目光突然一顿,疑声道,“本宫赐给你的九翅凤凰发簪呢?”

楚辞利落惯了,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放在心上,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抱月道,“回太后的话,凤簪稀奇贵重,我怕磕碰到哪,便让抱月收起来了。”

“是吗?”任太后闻着,也朝抱月看去,嘴角含笑道,“不过这东西确实稀奇,若是不佩戴,最好还是用特制的沉香木盒装。”

言罢,又转向剪梅,“本宫记得盒子是在你那里。”

“回娘娘的话,正是。”剪梅说着,又看向抱月,“还请抱月姑娘将凤簪给我,我帮你装起来。”

抱月应了声“是”,抬手往衣袖摸去。

下一刻,脸色却是刷地一下白了。

“抱月姑娘?”剪梅见抱月动作顿住,扬声提醒了一句,“快拿出来啊!”

抱月探入右袖口的手抓了把空气,她死死地攥着拳头。

眼眶登时变得通红。

愣怔半晌后,突然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趴伏着,牙齿打颤一字一句道,“求……求太后饶命,奴……奴婢将凤簪弄丢了!”

“你说什么!”任太后脸色一变,手中的琉璃盏嘭地一声坠地,将她脚下雪白的波斯毯子染成了猩红色,脸色阴沉道,“你再说一遍,你把什么弄丢了!”

“启禀太后娘娘……”抱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间先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接着德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金丝托盘,托盘里是那根九尾凤凰发簪的簪头。

簪尾,却是不见。

“怎么回事!”任太后见着那断得只剩一半的九尾凤簪,脸色更差,冷冷地注视着德公公,厉声问道。

德公公不敢隐瞒,忙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打扫恭房的娄婆子,从恭房地上捡的。奴才认出这是孝惠皇后当年最心爱的发簪,不敢隐瞒不报,特来呈给娘娘处置!”

任太后看着托盘里的断簪,声线微微颤抖起来,“凤……凤尾呢?”

“回娘娘的话,娄婆子只捡到凤头,奴才猜想,凤尾……凤尾只怕是……只怕是”掉进了茅厕里。

最后半句,德公公怕污了太后的耳,没敢说出来。

不过太后怎么可能听不懂。

她一点一点地将目光从断簪上挪开,转向抱月。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外放的怒气,但就那一个眼神,那一瞥,抱月已经承受不住。

她感觉自己的脊梁似乎被压断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另一边,楚辞眼中一片风云之色。

这,就是今天的局吗?

是不是,她早前没有将凤簪给抱月,现在跪在那里的就是她。

“太后……”她张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凤坐上不怒自威、风华绝代的女人,压下心中愤怒,嗓音沙哑道。“求您绕过抱月这一次……”

任太后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求饶一般,轻启红唇,一字一句道,“敢亵渎孝惠皇后的遗物,杖、毙!”

最后两个字,一个一个地从她口中迸出。

只一瞬,眼泪就就从楚辞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心疼地看着已经面露死气的抱月,拔腿就要朝她冲去。

“还不拦住王妃!”关键时刻,萼兰喊了一句。

下一刻,楚辞便被两个强壮的武嬷嬷给拉住了。

楚辞拼命地想要挣脱,可两个学过武的老嬷嬷又岂是她那一点力道可以抗衡的。

生平第一次,她恨起自己的无用。

恨自己为什么在离开王府前,将所有的银针、毒药都留在王府。

恨自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抱月!”她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了出去。

她还看到,她在被拖出去时,最后的留给她的口信……她用口型告诉她——不要哭,不要哭,奴婢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

外面,一声又一声隐忍的呜咽,如钢针一般,钻进了她的耳中,不疼地刮擦、戳刺着她的耳膜。

楚辞仰着头,泪流如注。

口中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

抱月!

抱月!

她心里呐喊者这个名字,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她抱着她银匣子时,可爱娇俏的模样。

她陪她进宫,说要陪她共进退时坚定的模样。

她最后被拖走时,还强颜欢笑安慰她的模样……

越想,她哭的越凶。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外面的呜咽声停了,两个武嬷嬷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楚辞得了自由,顾不得已经酥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就朝外跑去。

慈宁宫外的青砖地上,殷红的鲜血留了一地,楚辞看去,只觉满眼都是红……刑凳上,抱月似乎还有最后一口气。

楚辞扑过去,抱着她的头,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抱月”。

抱月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全是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一滴滴地落在楚辞月白的衣裙上,开出朵朵血色的话。

她瞳孔已经涣散,却仍执着地,担忧而不舍地看着楚辞,嘴唇蠕动。

“小……小心……要小心……”

楚辞将耳朵贴上她的脸。才听到她在说什么。

原来这个傻丫头,到底还在为她担忧。

她只觉心口一窒,下一刻眼泪再次决堤。

抱月还想再叮嘱楚辞些什么,但是却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她的手终究慢慢地滑了下去,眼睛也不甘心地闭上。

“抱月!”楚辞悲痛欲绝地叫了一声。

下一刻,只觉小腹一阵剧痛,身下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心中一慌,意识到那是什么时,意识也跟着混沌起来。

合眼前,只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正朝她飞奔而来……

……

等她再次醒来。

已经是华灯初上。

她恢复神智后,喃喃地叫了一声“抱月”。翻身便要下床。

“这个孩子你是不准备要了吗?”

她刚掀开被子,还未来得及下地,一道冷峻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进来。

下一刻,孟璟一身冷冽地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青瓷碗。

楚辞一闻味道,就知道这是保胎药。

从孟璟手中接过,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