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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乱起〈三〉(2 / 2)


那官儿见唐离摇头,笑着颔为礼后便又坐下了身子,见他如此,周边一些原本有意上前的官员也都端坐不动。

“阿离,他是谁?”见到这一幕,李腾蛟好奇的问道。

“礼部主客司员外郎崔楠,博陵人氏!上元节时蛟儿你还着人给他府上送过红参。”

“噢!博陵崔氏!”李腾蛟口中刚说到这里,蓦然就听一阵清脆的进殿鞭声响起,随即承天门楼下丹陛大乐奏响,而在这洋洋雍容的乐声里,一身明黄滚龙常服的玄宗与贵妃娘娘走上了城楼。

玄宗今天的心情明显不错,携手杨妃在坐北朝南的御案前坐定后当即随意挥了挥手道:“众卿平身!”

又是一番山呼万岁之后,唐离等才起身落座,随后就见玄宗随意一笑道:“若论赏月,冬则繁霜大寒,夏则蒸云大热,云蔽月,霜侵人,不免都损了赏月的好兴致,唯有今夜寒暑既均,蟾兔又圆,赏月正当其时,今日朕与众卿君臣同乐,众卿但自随意高乐不需拘束,如此既不至负了朕的本意,也不枉了好一轮圆月。”笑着说完这些开场白,随着他举樽邀饮,此次大宴正式开始。

捧樽奉饮的时,唐离的目光一下就对上了杨妃那双流波荡漾的眸子,此时注视着他的这双眸子中有相思,更有浓厚的歉疚。

两双眸子刚一对上的同时,唐离随即就低下头来避过了杨妃的目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番举动到底是因为怪责杨妃这些日子没有对他施以援手,还是因为前日见杨国忠时听到的那番话,或者还是怕这种暧昧的眼神被李腾蛟察觉。

玄宗邀饮完毕后就论着杨妃,刚才因唐离躲闪目光而脸色微变的贵妃娘娘举樽邀饮完毕后,面对城楼上满座大臣,淡淡一笑道:“噢!唐卿今晚也来了!来,到本宫下手处坐吧,稍后欣赏歌舞时也便解说。”

面容平静的杨妃这轻描淡写的一句顿时让城楼上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离身上,这其中自然以艳羡居多。

不防杨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唐离纵然要拒绝也不能,便以手虚扶着李腾蛟,在众人瞩目中向御案右下空着的那张席次走去。

唐代宫廷象今晚这样的宴会中,天子御座前照例要留一两张空席,作为对随后寄兴赋诗优胜者的恩宠与奖励。此风初盛于武后朝并一直延续至今。

唐离两人行至御案前谢恩时,杨妃先仔细打量了李腾蛟,随即眼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唐离虚扶着李腾蛟的手后,雍容一笑道:“上次你随玉真进宫时本宫看你还是个孩子,这才多久就出落成这样?更难得嫁了唐卿这样的好郎君,真是好福气呀!”说话之间,杨妃刻意坐正了身子,就连那掠鬓的动作也似是在刻意展现自己的倾城姿容,微微斜侧的髻,翘起的兰花指,看似简单的动作中包含着许多的机心。

李腾蛟甜甜笑着谢恩的同时,唐离俯身间接上说道:“蛟儿容颜清丽而又温柔贤淑,当日能得陛下及娘娘将如此名门佳丽赐婚予臣,臣实是感激不尽!”

适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宗听唐离说出这么一句后,乃微微一笑道:“此言不假!蛟儿乃皇族年轻一辈中少有的佳女子,唐卿你莫要辜负她才好。”

“啊……夫君对我很好!多谢陛下及娘娘赐予臣妾这么个好夫君!”言之此处,满眼含情的李腾蛟扭头看了唐离一眼后,竟真个俯下身去向玄宗及杨妃拜了三拜。

李腾蛟如此表现,引得杨妃瞥向唐离的同时,就见玄宗和煦笑道:“举案齐眉!难得你夫妻二人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只是善于始者必慎于终,你二人要切记了,嗯,下去坐吧!”说到举案齐眉时,玄宗的目光不自觉的向身侧的杨妃瞥去。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后,宴会继续进行,其间觥筹交错,欢歌艳舞自不待言,眼见皓月愈深愈高,略带着几分酒意的玄宗挥手止了歌舞,因命与宴群臣以月为题赋诗助兴。

说话之间,面色微红的玄宗看了唐离一眼后道:“众卿但各展才华,今晚凡赋诗能得魁者,准其随意请赏,朕与爱妃必准之!”

原本无心参与的唐离闻听此言,顿时心中一动,面对如此良机,他也顾不得什么剽窃不剽窃了,落笔时尽以苏轼的【水调歌头】应卷。

尽管席次中多有高才,但人才力有时而穷,尽自他们费尽心神,但遇上这千古名篇,又如何堪于争锋,满眼沉醉的杨妃在喃喃念诵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心事,看向唐离的眸子中竟隐隐有水波闪动。

“好一个此事古难全,短短五字道尽人生之无奈,好词,诚然好词!”慨然赞叹后,玄宗在群臣轰然而起的叫好声中微笑看向唐离道:“唐卿既已得魁,想要什么赏赐但直言就是,朕必应之!”

自前日从杨国忠府辞出之后,这三天来唐离无时不刻不在等这个机会,闻玄宗此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的他先自问了一句:“君无戏言?”

不防唐离会说出这句话来,玄宗持樽哈哈一笑后道:“君无戏言!”

承天城楼上,在满坐官员的注视下,离席走到玄宗御案前的唐离拜下身去的同时,缓缓开言道:“东平郡王,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反意已彰,臣请陛下即刻下诏调集边镇诸军入河东平叛!”

唐离的话清晰而平稳,但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刚才还是欢声笑语的承天门城楼上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杨妃花容失色的同时,就见玄宗脸色越来越红。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的酒樽片片碎裂,盛怒中的玄宗霍然而起手指唐离道:”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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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大理寺。

粗木的长榻,粗木的案几,还有案几上齐全的文房四宝,若非那粗粗的木栅栏格外醒目,这里倒实在与贫寒士子的书房并无二致。

”别情,你好糊涂!那日我一再交待要你不要再提安禄山之事,你偏不听,非要把自己整到这里来才高兴!“隔着木栅,紧蹙着眉头的杨国忠不住口的数落着监室中的唐离:”大理寺,这里可是专押重犯的大理寺,这两日若非贵妃娘娘居中转圜儿,还有你家那母老虎不断在李复道府中哭求,别情你这诬告大臣之罪早就坐实了。“言之此处,杨国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道:“别情你平日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次会干出这样的傻事来,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谁也保不住你,连娘娘也不行,你就好好的在这呆着吧!”

丝毫不理会杨国忠的数落,唐离只是淡淡一笑问道:”陛下的调兵诏书可下了吗?“

这个时候听唐离还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杨国忠直接丢过去一句道:”别情,你傻了吧!“

”可惜!天意如此,连两天时间也争不过来。“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唐离绕室转了两圈儿后,直接走到木栅前紧盯住杨国忠道:”时候到了我自然就能出去,你不用再为**心,还是赶紧……“

”别情,你真傻了!“拦住唐离的话头,杨国忠刚说出这么一句,就听监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有一个高门大嗓的声音响起道:”师傅,好消息,好消息,“随着这叫唤声,全套子王爷披挂的李睿快步跑了进来。

这时节杨国忠也没多余的客套,直接问道:”什么好消息,快说!“

”八百里加急!反了,就在中秋节那天,安禄山正式起兵造反了!“与闻言色变的杨国忠不同,李睿的脸上竟然丝丝的惊喜,看向唐离的目光也满是钦敬,”只是,……只是安禄山起兵的旗号是‘清君侧’,他要清的就是杨相公及师……师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