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暗渡成仓
152暗渡成仓
他寻了个木椅坐下，也不多言，便帮我诊脉，看了我一眼后，眼中泛起了欣喜和温情，然后起身开口说话：“妹妹，你果真又有了！”
我虽然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听他这么一说，确定了，还是不自觉地护着腹部，落下泪，欣慰又感伤道：“看来我自己猜的也没错，只可惜，洛林不在。”
他点点头，肃然道：“之前的孩子没保住，这次我定然护你周全。”
我苦笑，看着陆子轩，缓缓道：“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旁，即使有了这孩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有些事情是天意，有些事情是人为，我指望着他，却也怕连累了他。”
屋中现在只有三人，面前的陆子轩，身侧的婉如，信无可信。陆子轩知道我所指什么，便道：“怪不得我看你神色恍惚，肺火尤旺，胎气也不沉稳，这样可不妥啊。”
婉如冷哼一声：“陆大哥，你是知道一切来龙去脉的，眼下你出个主意，我们闺中女子实在是无法了。”
陆子轩左右看了我和婉如各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桂花落雨，花未谢，秋已至，花落一时！平民女子都向往着荣华富贵，却原来，深深庭院之中的豪宅大院也是最肮脏的腐朽，我总以为内宅里明争暗斗，争得也不过是些衣服首饰脸面而已，原来，早已人性的扭曲和毁灭上演到这个地步，你们两个弱女子确实不容易啊。”
我无奈笑道：“不容易什么，再不容易不也得斗下去啊。事事难为，亦不如吾愿，眼下便是怎么保住这孩儿了。”
他默然，也恻然了。良久才说：“那妹妹，是要我替你瞒着有孕的事对吧？”
婉如一双美目，凌厉的注视着陆子轩：“再瞒也瞒不住有心人，现在家中无男眷。过不了多久如意的肚子便会显山露水，到时候如意行动不便，还不是要叫人要看出端倪。”
婉如一嗤：“而且你每天过来诊脉，如意又没什么病状，略加思索就知道是她腹中有了动静。”
我凄然一笑：“确实如此，就算之前大姐在那威慑着，婉如日日来照看我，我身边的人也算是防的密不透风，可还不是出事了。反正陆大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实话说了吧，这要对如我下手的人，府中多了去，那偏房的，嫁出去的，赶出去的，烧香拜佛的，各个不省油，平日里，我自顾都不暇。现在加个孩儿，更是有心无力了。”
陆子轩或许知道我骤然失子，夫君背叛，又翻身得志，可是其中细微末节，他还是不知道，惊讶道：“这偌大的洛府，居然连孩子都忍心吗？而且还不止一人？”
我淡淡笑道：“这事，我和婉如早已习惯。他们要谋算的不是我的孩子，而是这洛府的地位家产，之前，我就是掉以轻心，先是被凤英明推，后来才明白，原来早就中了麝香之祸，所以这次，我若不能保住了这个孩子，我真活着也没意思了。所以我不但要生下这个孩子，还要让他长大成人。”
婉如在旁点头，娇颜蕴着刚毅：“是，这孩子不止是如意的指望，也是我的指望，更是整个洛府血脉的指望。整个洛府已经被算计了两个孩子了。我经历过，就知道，要活下去，不单单要现在在洛府说的上话，而且还要拼将来，骑虎难下，刀口饮血，要坐稳这个位置，就是得有自己的子息。只是，越想有，却越容易被人算计。”
我浅浅含了无奈，“富贵险中求，古來如此。”
陆子轩难得没有半分笑意道：“如此，妹妹和腹中的胎儿，一应托付给我的话。我倒要劝一句，是否先避了风头，离开这是非之地更好？”
我一听，倒幡然醒悟了，便点头：“陆大哥此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我便和婉如姐姐商量后，便定夺。”
陆子轩走后，独婉如留在我身边照应，她扶我上床，为我掖好被角，认真道：“幸而是陆大哥是信的过的人，不过万事也皆不可放松，他说的倒不是一个好法子，妹妹你要不真回母家吧。”
我思量了会，凝视着婉如妆容精致的双眸：“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找什么借口能叫婆婆她不生疑惑呢？而且战事紧张，洛府上下都我操持着，要不我再等等，兴许洛林就回来了。”
婉如正色道：“你痴傻了吗？你以为婆婆是什么人，他好歹生养了五个孩儿，而且着洛府中的下人有多少是生过孩子的你可知道？别人不提，那库房的张妈妈猴精一般，你有喜，以为是瞒的住的吗，就连我都能从你刚才恶心呕吐怀疑你是否有孕了，那这些个比我有经验的，无事都要生非的人，要是被她们暗地里留心看到，不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皱眉道：“姐姐说的是，我只是想先瞒着，自己小心点，不让人知道，洛林在沙场奔波，我总觉得，这么一走了之，有点对不住他，何况婆婆日日礼佛，她也未曾出门，要不等足三个月吧？”
婉如眸光如电，一脸心急：“如意，你那么聪明，洛府中还没有能生下来的孩子，你早已步步均是险路。既然洛林不在，拿惟有依靠自己争取了。”她左右环顾下，见窗口漏风，生怕走漏了半点声音，忙过去落下：“我每每想着往事，就遍体胜寒。你还打算忍到三个月后？“
我眼圈一红，低低道道：“我只是想，瞒住了三个月，让陆子轩告知诊断出了喜脉，那样便可以名正言顺回娘家。”
婉如默默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这样想是没什么不妥，可是到底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姐姐担心婆婆不放入吗？”
婉如目色沉静些许，镇声向我道：“她如果知道你有怀胎三月，若是幕后黑手，岂能叫你回转？我们嫁入洛府早已生不由己。何况这麝香之祸，便可看出她是用药的行家，我之前说了她生过五个子女，你总归要去向她请安。只要来回几次，她定会察觉。”
我按着小腹，一脸倾听：“我方才说了，张妈妈那样的人不少，你又未必知道这府上要算计你我的人有多少，不管是谁，随手安排一个意外给你，你到时候真的能见招拆招吗？”
我想了一想，忽然被自己的天真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害怕道：“是啊，一旦北看出我有孕，只要旁人多舌一句，整个洛府的目光就都要汇集到我这里，就算白天防住了，晚上又不能不合眼。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层次不穷。姐姐，我怎么会糊涂至此！”
婉如默默摇一摇头，觑着我的神色低言道：“你不是糊涂，是你舍不得洛林，可是你要知道，洛林和孩子，孰轻孰重！你回去他不知道了，也不会怪你！既然你我都明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倒不如我们棋先一招！”
八月虽还有暑气酷热，可此时忽觉凉风如水漫上肌肤，我迎风沉吟：“事关重大，姐姐这么一说，我确实要下了决心先回去。可要有个好的法子啊？“
婉如的目光似乎失去了焦点，伤感中透出一丝慧黠，“你之前不是得过梦魇，有落胎患了心疾，只要稍稍在屋里不出来几日，我便去游说你身体病弱，思念夫君过度，让你折还娘家，不要太过睹物思人，这时候你只管回母家便好，我帮你顶着，不管是谁也没那心思拦阻你。”
我怔愣住，边点头边琢磨她的话，事不宜迟，片刻，我回过神来，双眸坚毅，下定了决心，道：“右儿进来，你去禀明了老太太，说我操劳过度，身体不适。”等她上到跟前，我又细细和她嘱咐：“你且和迎春攀谈，说我日日想着少爷以泪洗面，药石不进，再让华平速去赵府，只说我啼哭不止，想回家几日。让娘得了消息速速遣人过来接我。”
右二儿何等机灵，低头道：“是，我这叫和阿平一起出去。”
而婉如微微蹙眉，又唤了之前和右儿一起的在门口等候的如儿：“你去请陆大夫，只说是我身子又不适了。”她朝我递了一个眼色：“只好再让他帮忙，料想婆婆再多心思，也没得法子阻止一个思夫成疾的贤妻，唯有回家小住聊以慰藉的女儿了。”
我微微失神，语气中凉意毕显：“白露生愁，玉阶生怨，这洛府庭院深深，我却要防范至此，也不知道，怀中十月初始成，瓜熟蒂落悉呵护后，这日子到底能不能变好。”
阿薇和婉如，帮我开始整理，我见她们忙碌，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抚过洛林留下的旧衣，衣袖之间隐隐残留着龙涎香的气息，再过一个月，便又是兰花烁烁的日子，那旧日时光中，翩翩白衣无暇，命中遗落桃花，少华，韶华，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但是阴差阳错，只留我一个人郁郁寡欢。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犹记得，那年秋风飒飒，枫叶如血嫣红，洛林为我青丝绾发，许我三生三世，遥遥看向窗外，旖旎一树枫叶未转红，愿意如那一树枫叶，在晨风中舒开纯洁的浅碧，在夕阳中燃烧殷切的灿红。我既然答应他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便l连带着要保全我和他的孩儿。
他寻了个木椅坐下，也不多言，便帮我诊脉，看了我一眼后，眼中泛起了欣喜和温情，然后起身开口说话：“妹妹，你果真又有了！”
我虽然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听他这么一说，确定了，还是不自觉地护着腹部，落下泪，欣慰又感伤道：“看来我自己猜的也没错，只可惜，洛林不在。”
他点点头，肃然道：“之前的孩子没保住，这次我定然护你周全。”
我苦笑，看着陆子轩，缓缓道：“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旁，即使有了这孩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有些事情是天意，有些事情是人为，我指望着他，却也怕连累了他。”
屋中现在只有三人，面前的陆子轩，身侧的婉如，信无可信。陆子轩知道我所指什么，便道：“怪不得我看你神色恍惚，肺火尤旺，胎气也不沉稳，这样可不妥啊。”
婉如冷哼一声：“陆大哥，你是知道一切来龙去脉的，眼下你出个主意，我们闺中女子实在是无法了。”
陆子轩左右看了我和婉如各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桂花落雨，花未谢，秋已至，花落一时！平民女子都向往着荣华富贵，却原来，深深庭院之中的豪宅大院也是最肮脏的腐朽，我总以为内宅里明争暗斗，争得也不过是些衣服首饰脸面而已，原来，早已人性的扭曲和毁灭上演到这个地步，你们两个弱女子确实不容易啊。”
我无奈笑道：“不容易什么，再不容易不也得斗下去啊。事事难为，亦不如吾愿，眼下便是怎么保住这孩儿了。”
他默然，也恻然了。良久才说：“那妹妹，是要我替你瞒着有孕的事对吧？”
婉如一双美目，凌厉的注视着陆子轩：“再瞒也瞒不住有心人，现在家中无男眷。过不了多久如意的肚子便会显山露水，到时候如意行动不便，还不是要叫人要看出端倪。”
婉如一嗤：“而且你每天过来诊脉，如意又没什么病状，略加思索就知道是她腹中有了动静。”
我凄然一笑：“确实如此，就算之前大姐在那威慑着，婉如日日来照看我，我身边的人也算是防的密不透风，可还不是出事了。反正陆大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实话说了吧，这要对如我下手的人，府中多了去，那偏房的，嫁出去的，赶出去的，烧香拜佛的，各个不省油，平日里，我自顾都不暇。现在加个孩儿，更是有心无力了。”
陆子轩或许知道我骤然失子，夫君背叛，又翻身得志，可是其中细微末节，他还是不知道，惊讶道：“这偌大的洛府，居然连孩子都忍心吗？而且还不止一人？”
我淡淡笑道：“这事，我和婉如早已习惯。他们要谋算的不是我的孩子，而是这洛府的地位家产，之前，我就是掉以轻心，先是被凤英明推，后来才明白，原来早就中了麝香之祸，所以这次，我若不能保住了这个孩子，我真活着也没意思了。所以我不但要生下这个孩子，还要让他长大成人。”
婉如在旁点头，娇颜蕴着刚毅：“是，这孩子不止是如意的指望，也是我的指望，更是整个洛府血脉的指望。整个洛府已经被算计了两个孩子了。我经历过，就知道，要活下去，不单单要现在在洛府说的上话，而且还要拼将来，骑虎难下，刀口饮血，要坐稳这个位置，就是得有自己的子息。只是，越想有，却越容易被人算计。”
我浅浅含了无奈，“富贵险中求，古來如此。”
陆子轩难得没有半分笑意道：“如此，妹妹和腹中的胎儿，一应托付给我的话。我倒要劝一句，是否先避了风头，离开这是非之地更好？”
我一听，倒幡然醒悟了，便点头：“陆大哥此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我便和婉如姐姐商量后，便定夺。”
陆子轩走后，独婉如留在我身边照应，她扶我上床，为我掖好被角，认真道：“幸而是陆大哥是信的过的人，不过万事也皆不可放松，他说的倒不是一个好法子，妹妹你要不真回母家吧。”
我思量了会，凝视着婉如妆容精致的双眸：“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找什么借口能叫婆婆她不生疑惑呢？而且战事紧张，洛府上下都我操持着，要不我再等等，兴许洛林就回来了。”
婉如正色道：“你痴傻了吗？你以为婆婆是什么人，他好歹生养了五个孩儿，而且着洛府中的下人有多少是生过孩子的你可知道？别人不提，那库房的张妈妈猴精一般，你有喜，以为是瞒的住的吗，就连我都能从你刚才恶心呕吐怀疑你是否有孕了，那这些个比我有经验的，无事都要生非的人，要是被她们暗地里留心看到，不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皱眉道：“姐姐说的是，我只是想先瞒着，自己小心点，不让人知道，洛林在沙场奔波，我总觉得，这么一走了之，有点对不住他，何况婆婆日日礼佛，她也未曾出门，要不等足三个月吧？”
婉如眸光如电，一脸心急：“如意，你那么聪明，洛府中还没有能生下来的孩子，你早已步步均是险路。既然洛林不在，拿惟有依靠自己争取了。”她左右环顾下，见窗口漏风，生怕走漏了半点声音，忙过去落下：“我每每想着往事，就遍体胜寒。你还打算忍到三个月后？“
我眼圈一红，低低道道：“我只是想，瞒住了三个月，让陆子轩告知诊断出了喜脉，那样便可以名正言顺回娘家。”
婉如默默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这样想是没什么不妥，可是到底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姐姐担心婆婆不放入吗？”
婉如目色沉静些许，镇声向我道：“她如果知道你有怀胎三月，若是幕后黑手，岂能叫你回转？我们嫁入洛府早已生不由己。何况这麝香之祸，便可看出她是用药的行家，我之前说了她生过五个子女，你总归要去向她请安。只要来回几次，她定会察觉。”
我按着小腹，一脸倾听：“我方才说了，张妈妈那样的人不少，你又未必知道这府上要算计你我的人有多少，不管是谁，随手安排一个意外给你，你到时候真的能见招拆招吗？”
我想了一想，忽然被自己的天真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害怕道：“是啊，一旦北看出我有孕，只要旁人多舌一句，整个洛府的目光就都要汇集到我这里，就算白天防住了，晚上又不能不合眼。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层次不穷。姐姐，我怎么会糊涂至此！”
婉如默默摇一摇头，觑着我的神色低言道：“你不是糊涂，是你舍不得洛林，可是你要知道，洛林和孩子，孰轻孰重！你回去他不知道了，也不会怪你！既然你我都明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倒不如我们棋先一招！”
八月虽还有暑气酷热，可此时忽觉凉风如水漫上肌肤，我迎风沉吟：“事关重大，姐姐这么一说，我确实要下了决心先回去。可要有个好的法子啊？“
婉如的目光似乎失去了焦点，伤感中透出一丝慧黠，“你之前不是得过梦魇，有落胎患了心疾，只要稍稍在屋里不出来几日，我便去游说你身体病弱，思念夫君过度，让你折还娘家，不要太过睹物思人，这时候你只管回母家便好，我帮你顶着，不管是谁也没那心思拦阻你。”
我怔愣住，边点头边琢磨她的话，事不宜迟，片刻，我回过神来，双眸坚毅，下定了决心，道：“右儿进来，你去禀明了老太太，说我操劳过度，身体不适。”等她上到跟前，我又细细和她嘱咐：“你且和迎春攀谈，说我日日想着少爷以泪洗面，药石不进，再让华平速去赵府，只说我啼哭不止，想回家几日。让娘得了消息速速遣人过来接我。”
右二儿何等机灵，低头道：“是，我这叫和阿平一起出去。”
而婉如微微蹙眉，又唤了之前和右儿一起的在门口等候的如儿：“你去请陆大夫，只说是我身子又不适了。”她朝我递了一个眼色：“只好再让他帮忙，料想婆婆再多心思，也没得法子阻止一个思夫成疾的贤妻，唯有回家小住聊以慰藉的女儿了。”
我微微失神，语气中凉意毕显：“白露生愁，玉阶生怨，这洛府庭院深深，我却要防范至此，也不知道，怀中十月初始成，瓜熟蒂落悉呵护后，这日子到底能不能变好。”
阿薇和婉如，帮我开始整理，我见她们忙碌，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抚过洛林留下的旧衣，衣袖之间隐隐残留着龙涎香的气息，再过一个月，便又是兰花烁烁的日子，那旧日时光中，翩翩白衣无暇，命中遗落桃花，少华，韶华，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但是阴差阳错，只留我一个人郁郁寡欢。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犹记得，那年秋风飒飒，枫叶如血嫣红，洛林为我青丝绾发，许我三生三世，遥遥看向窗外，旖旎一树枫叶未转红，愿意如那一树枫叶，在晨风中舒开纯洁的浅碧，在夕阳中燃烧殷切的灿红。我既然答应他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便l连带着要保全我和他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