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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子轩驾到

028子轩驾到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竿头日上,我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的,一看时候不对了,忙唤了阿薇匆忙洗漱整理后,便扶着我去见公婆,公公早已去了军营,婆婆见我一脸憔悴,还以为我病的厉害了,便让我免了礼数,早早回去,还说以后身子要是不舒服,让丫鬟来知会一声便是了,自个在屋里好生养着就好。

我正好有心呆在屋中,不被这几日的流言蜚语困扰。婆婆这么一说,倒正遂了我的意思。我望着院中的金桂,想起了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诗句,忽然心中有了一丝主意。

午后,我便让右儿去禀了婆婆,说我得了风寒,一直未愈,需要常给我在娘家看病的郎中配药才管用。

未时,那郎中便到了,这郎中说起来还是故人之子。而这故人便是教我念书的先生,他爹爹希望他考取功名利禄,可他却偏偏喜欢那杏林回春之术。幼时也算得玩伴,对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夏日里于我大哥一起在院中捕蝉,他会收集草丛中的蝉蜕。等我成年,每每外感风热,咳嗽音哑。他就会在那药单上,第一味药便是写上蝉蜕,还故意画个圈。

他进屋提着个药箱,见我坐躺着,便彬彬有礼道:“在下济世堂陆子轩,还请少奶奶伸手让我诊脉。“

我见他一本正经,对我形同陌路,就随着他演戏,伸出手:“那还请陆大夫好好替我看看。“

他搭了脉,不一会便看着我,眼中带着莫名其妙:“夫人你这脉象四平八稳,在下才疏学浅,不知道夫人你病从何起?“

我幽幽说道:“陆大夫看不出我得了什么病也就罢了,我倒看出陆大夫您得了病。“

他一惊,然后饶有兴趣笑着冲我问:“想不到夫人还会这望颜切面之术,那在下还请指点了。“

我望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我便没好气地说:“先生得了离魂失心疯,不认得人了,我记得医术上要拿棒槌狠狠敲打九九八十一下,方可治愈。来人,替陆大夫治病。“

陆子轩见小右拿着个鸡毛掸子过来,便噗嗤一笑:“你这个死丫头,多日不见都已嫁做少妇,居然见面就要打我,该当何罪。“

我也冲着他笑:“你既然知道是故人之约,为何要摆这臭架子?不打你打谁?”

子轩认识右儿,也不再和我嬉笑,正色道:“你身体无恙,为何找我来就诊?我济世堂可忙不过来。”

我看了他一眼,撩起袖口,露出朱砂痣,撇过脸说:“陆哥哥,我知道你华佗在世,可知你能治我这心病?”

他明显脸上露出震动的表情,然后把坐着的凳椅拉近道:“你以为人妇,这是何道理?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是否你相公有难言之隐?“他把声音压低,却也是诚心真意。”你从小与我一块长大,我虽然门户低微,不敢和你过于亲近,可也把你当做亲妹对待。“

他说完,我心头不免又委屈起来,他果然还是当初那个背着我扑蝉的陆哥哥,我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他犹自不信,直到我慢慢撩起臂膀上得朱砂印,陆子轩才立刻火冒三丈,义愤填膺。

他道:“这太荒唐了,你就这般忍下了”

我抹了眼泪,捏着自己衣裳下摆处的珍珠扣,楚楚可怜说道:“陆哥哥能否帮我一次,说我这疾患不能近人……我实在是不想落人口舌不算,回头还要当面难堪不好做人。”

陆子轩是极其聪明之人,一脸疼惜地说:“莫说一次,十次百次都直接找我。我一会开好方子,你让右儿领了我去洛家主母那,我自会说明,唉……。”

我喊了华平进来,让他跟着右儿一起送陆子轩,又让右儿拿了银两给她,他刚要拒绝,我说道:“岂有看病空手而归之礼,你也看见妹妹这里尔虞我诈,错综复杂,用的到你的时候多了。还请陆哥哥不要推辞。”

他终究拗不过我,摇着头,便退去了。

等右儿和华平折回来的时候,未免让人生疑,华平手中拿着两张方子。阿薇便照着去药房取了药材每日与我煎了,一副倒了,一副服用。婆婆喊了迎春前来询问,满屋子的药味让她皱眉,待了一会,嘱咐看病养身子需要银两的时候,不必顾忌,然后就匆匆退去。

我病情传将了出去,洛府除了婆婆那边每日来过问外,有一房的丫头前来慰问,倒让我诧异不已,大少奶奶的贴身婢女如儿,在门口站了片刻,朝华平手里塞了点燕窝便不多言。

日子清闲,吃用也不愁,只是我还是发现婆家与自己本家的不同,那些个仆人,渐渐对我这边不上心,屋内有华平右儿,阿薇轮流打扫,可是外围的墙角落叶,居然不是日日打扫,接着便是去厨房领食材,留给我的,总归是些剩的,次的。右儿本想抢白几句,被阿薇拉住,也只在我面前抱怨几句后,我只笑着说,少不得这些攀高踩低,趋炎附势的人,我们自得逍遥便是,主仆一起,没事刺绣,莫忘记娘家的老本行就行。

就这般过了个把月,除了中间初一十五,礼数上,我必须去拜见公婆外,别的就躲在自己宅中不见人,洛林也没见回转,关上门,一切也算是相安无事。我吃的那些陆子轩的膏子药,多了只觉身体也吃不住,居然还留了鼻血,于是便让右儿他们分了吃。

江南的秋日,时常黄梅,阴雨绵绵,连月不开,我身子都觉得快发了霉,终于一日,难得见天晴了,和右儿阿薇说起,我娘家赵府的那个花苑,此刻必定是菊花满地,凌霜傲雪,尤其好看,听我们闲谈这些,华平插口说:“少奶奶,我们洛府,也有个花苑。”

我对奇花异草向来珍爱,于是来了兴致,便追问起来。

华平挠挠头说道:“主子,其实也没什么名贵花草,不过是些梅兰竹菊。”

梅兰竹菊.不就是我最喜欢的吗?梅高洁孤傲,兰幽雅灵慧,竹虚心有节,菊冷艳清贞,我待字闺中之时,我闺房门口处便是一方翠竹,院中菊花满地,窗口傲雪寒梅,而兰花,更是佩服它的空谷生幽,总是摆在床头。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