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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惊变(2 / 2)

音符源源不绝的显化,真一观上空漆黑如墨的天宇蓦然刮起惊天狂风,风势愈急愈烈隐隐然已成刮骨钢刀之势,与此同时,滚滚乌云间的闪电也越发频密。

玄苦的诵念还在继续,天变异象也越来越多,此时临战的魔门大祭师见势不妙已经急令魔门徒众脱离战局迅速收缩,天机盟众也在大执事们的喝令下有样学样,一时间整个真一观内乱作一团。

言如意自叶易安出事后就一直守在自己的大帐内,守在叶易安身侧对着手中那柄古匕沉思不已。

天机盟内最顶尖的鼎火修士几乎齐聚大帐,将叶易安的卧榻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正在对盟主的伤势检查会商。

言如意对他们的纷闹只若未见,她再三的亲自查验过,叶易安的伤势非常重,但其生机旺盛,想必还能支撑些时候。

一边派人急请师父速来大帐,另一边言如意也在思虑救治方略。只是她的思虑老是被那些不解的疑惑给打断。

她手中拿着的虚月用于刺杀叶易安的古匕绝对是道妖神器,用这样的神器对毫无戒备的叶易安贴身刺杀,结果居然是……未竞全功!为什么?

叶易安此刻之所以能伤而不死究竟是因为他反击及时?还是因为虚月在最后的刹那手下留情了?

另外她知道叶易安身上披挂有全套的裂天战甲,她也亲眼目睹过裂天战甲的威能――十几年前襄州城郊广元上观外,叶易安就是靠着裂天战甲才救得她侥幸脱生――为什么刚才这次裂天战甲却没能发挥作用?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玄机?

这些疑问中又以虚月是否手下留情的困惑最折磨人,还有叶易安被刺后对虚月的态度……

叶易安从来就算不上宽容,但这次竟然不让追杀虚月!言如意手中搓捏着古匕几度想要派人去将虚月碎尸万段,但最终却只能强自按捺,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做了这件事情,无异于就是揭了叶易安的逆鳞,最轻的结果也是两人重演十几年前的决裂。

在他心中,林子月才是那个永不可替代的人!言如意心中众多念头绕来绕去,直至此刻才总算明悟出心烦意乱的根源。

言如意思绪纷乱想不成什么,又被旁边天机盟那些鼎火修士们聒噪的不堪,正要再派人去催请师父尽快回来时,帐内猛然涌进一股恶风,曲忽多兜头闯了进来。

言如意本就心烦,见他如此冒失就要训斥,却注意到曲忽多脸色明显不对,行将出口的话随之一转,“怎么了?”

“真一观内……”,曲忽多口舌有些拙笨,外边情势又紧急的很,他越是想尽快说明反倒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憋急了便硬戳戳往外一指,“木萨你自己看吧”

要不是叶易安这里突发意外,今晚言如意必然是要亲征一线掌控对道妖的绝杀以及对大道妖玄苦的围捕,不过叶易安一出事后对她而言玄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至于那些普通道妖,在言如意看来当真一观护山法阵被攻破时他们的结局就已注定。

简而言之,今晚的决战在言如意的预料中早已是成竹在胸,唯一存在变数的是能否活捉大道妖,所以此时看到曲忽多如此表现,心中陡然一紧,箭一般窜到帐外。

“速去传令达鲁赤花大祭师,联军即刻撤出真一观,不计伤亡,马上!”

“传令,预备队全员集结,杀三牲,主祭五部图腾圣兽,五部祭坛速速转攻为守接应联军撤出”

言如意出帐不过极短时间后便已迭下急令部署调整,其反应不可谓不快,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真一观内外漆黑如墨的天际突然爆出一片灼目的亮光,无数道闪电同时刺破黑暗劈入真一观内,更可怖的是这些闪电仿似带着眼睛,身穿杏黄道衣的神通道人分毫不沾,着落处全在联军一方。

无数道闪电构成密密麻麻的电阵如同一张网将真一观罩入其中,也隔绝了真一观内外天地,闪电发散后又交相映衬的光芒惨白惊怖,映衬着其间的疾风狂卷,鲜血残肢,此时的真一观俨然就是一个人间地狱,只是看着便已心悸。

突如其来的狂暴闪电此灭彼生,绵绵密密无有断绝,那些没能及时回撤聚集的落单联军修士稍一抵抗便被生灭不绝的闪电劈中,拖着刚一出口便戛然而止的惨叫化为焦炭,随着一道道闪电如影随形,不等他们的尸体从驭空状态落地已经化为飞灰,被游窜在电阵中的疾风卷散的无影无踪。

挫骨扬灰!适才真一观还只是看着像幽冥地狱,此刻已经活生生就是。那些聚拢起来的联军目睹此状,如虹士气早已一泄而空,个个噤若寒蝉的同时再不藏私,拼命榨出最后一点丹力输入维持头顶上方那道护盾。

饶是联军全力以赴,在这样的天地绝杀面前依旧显得渺小,极短时间里护盾已数次被击穿,而每一次的穿透都意味着众多联军修士的陨落。

目睹此状言如意又急又怒,心中也恐惧到了极点,这攻击实在太猛太疾,若不能将残存的联军接应出来,护盾最终承受不住破碎的同时也就是联军主力全军覆没的一刻。

那可是联军八成以上的战力啊,这样的损失如何承担,谁又承担的了?

一看出化解联军生死危机的关键在玄苦身上,在玄苦手捧的石卷上,言如意即刻亲率预备队并调度五部祭坛全力合击大道妖一人,但这所有的攻击力量却根本无法进入被隔绝的真一观,更别说刺破那金紫光辉直击玄苦本体了。

不知玄苦大道妖手中的石卷究竟是何来历,威能竟然达到能将真一观与外部世界彻底隔离的地步。

此前的恐惧化为彻骨的寒意从言如意心底涌起,此前隐约在心底浮现过却因战局顺利而被忽视的一个念头陡然清晰无比的冲出――从大战开始至今,道门的表现实在太弱了,纵然它曾在年余间跌遭重创,但以其六百年的深厚底蕴,这种弱其实还是显得太不正常。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弱,而是示敌以弱,目的就在今夜,就在此刻!

先刺叶易安,再行绝杀,从联军一外一内连环发动,道妖的反击不来则已,一出手真是又狠又毒让人全无还手之力,这狠辣手段与隐忍功夫让言如意对“姜是老的辣”有了最切肤之痛的认知。

百足之虫死且不僵,况且大道妖还没死,太大意了。但情势激变至此,言如意纵然再悔恨也无济于事。就这么短短时间里真一观内联军护盾以更高的频次被不断击穿,彻底崩溃也已成必然之势,到那时就将是联军主力彻底覆亡的时刻。

看着真一观内联军修士在越来越残破的护盾下秋风扫落叶般纷纷陨落,已近于发狂的言如意虽还在强力攻击,心中的绝望却是越来越深,此次南伐本是为覆亡道门而来,没想到最终要覆亡的却是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玄苦的石卷吟诵仍在继续,真一观内的闪电疾风依旧绵绵密密生生不息。撑不住了!不管是观内联军危若累卵的情势还是观外联军的士气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言如意知道此刻最佳方略是赶紧停止攻击,尽量保持剩下这两成联军的战力,并即刻将他们收拢后开始后撤布防为即将到来的道妖的大反攻做准备,但这样的命令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不忍,不甘……比起要做如此艰难的决定,言如意甚至更愿意就此战死在真一观。

就在她心已大乱,局势生死存亡之际,曲忽多猛然窜过来,手指远处满脸惊愕,“木萨,你看……”

言如意头昏脑涨的扭头看去,只一眼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