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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1 / 2)





  钟景洲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酗酒的经历,那时候喝的太凶,有成瘾的征兆,他日以继夜的以酒来麻痹自己,白天喝,晚上喝,醉了睡,醒了继续喝,然后继续醉……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心底里的难受却从不曾随着酒精消失过。

  他给张副院长打电话,告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自己不行了,废了,看不了病人,做不出判断,更拿不起手术刀。

  他的职业生涯到此结束,所以,他必须得辞职,让位于闲。

  张副院长当天晚上,领着白一峰等人到了他家,接盆水,劈头盖脸的向下泼。

  据说,两盆水,他都没清醒。

  张副院长是个狠角色,直接让白一峰给他注射药剂解酒。

  当天来的,是院里的几位专家级医生,处理起这种事来,甚至都不用求助别人,一商量就做了。

  钟景洲清醒过来以后,张副院长也没说责怪的话,坐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

  然后,钟景洲就给他看自己一直在抖的手。

  “领导,您瞧瞧,就是这样的手,您放心吧患者交给我吗?您放心吗?”

  张副院长当时还认为是钟景洲喝酒过多所引起的,就答应给他再放几天假休息,但钟景洲不能再喝酒了,酒多误事,也伤身体,一个大男人,再难过再疲惫,这些都不是放纵自己的理由。张副院长还指着廖医生和老钟的照片,冲着钟景洲恶狠狠地说:“那两位是实打实的英雄,一个做医生一个做医疗救援,两口子这辈子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最后连死,都是在去救人的路上。钟景洲,你可是他们的儿子,你这么自暴自弃,难道就不怕你爸妈气的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钟景洲憋了多少天的眼泪,当时就喷涌出来了。

  张副院长又说:“大钟啊,你爸妈的身上,那是满满的荣耀,你不一定要比他们更出色,也无需变成他们,但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让别人指指点点点说,两位英雄教不好儿子,养出来了一个实打实的废物,那你可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谁都是丛生到死的走一遭,等你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候,见到了你父母,你不怕没脸面对他们吗?”

  这些话,说到钟景洲的心里去了。

  他,还真是很怕。

  一个坚定地无神论者,在经历了双亲陡然离世之后,竟然也开始祈祷真的存在死者的世界。

  这样子,不论要等多久,挚亲之人,至少还有再见的机会。

  于是,钟景洲真的不再喝酒了。

  他还是很难过,但拒绝碰触酒精,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不喝酒,手抖的症状却没有消失。

  平时倒还好,正常走路、看书、刷剧、跑步,手指的灵活度和稳定度都与以往无异,但唯独不能靠近的就是门诊大楼,或者是动摇信念,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哪怕是这样的念头突然生起,他的手指就会不受控的轻轻哆嗦。

  这种哆嗦,不影响搬搬抬抬。

  但更加精准敏锐的工作,却是做不成的了。

  不止如此,钟景洲对于整个医院大楼,都产生了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排斥感,进入到往日习惯的空间,感受到紧张凝重的气氛,他会控制不住的紧张、焦虑,大脑不能思考,甚至只剩下了一个逃离的念头。

  这样的他,根本没办法做回钟医生。

  于是,很理所当然的,他又一次想到了辞职。

  去见张副院长时,钟景洲的心里边比任何时候都轻松,他将心理科的诊断报告送到了张副院长面前,他患上了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不再适合目前的工作岗位,所以,他要离开了。

  张副院长惊呆了。

  他看见了报告还不能相信,一定要把心理科的几位主家大夫全请过来,又给钟景洲进行了会诊,最终确定之后,才露出颓然之色。

  “我离开,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患者,医学是件严肃的事,作为医生,我们要为患者负责。”钟景洲讲的大义凛然,还催着张副院长在辞职信上签字,他好去人事科办理手续。

  张副院长却是直接把辞职信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全砸他身上了。

  “钟景洲,你这个懦夫,逃兵,见难就退的废物。你知道不知道,你父母把你养这么大花了多少的心血?你知道不知道国家、医院、社会和家庭能培养出一位成熟的外科大夫,不止掌握了先进的医学技术,还有独立完成复杂心脑手术的能力,这是多么的难得,甚至可以说,那是一种天赋!成百上千的医学系毕业生里都不一定能走出来一个外科主任,而你,拥有了这一切,也用二十几年的时间,为成为了今天的你,做出了全力以赴的准备,现在,只是遭遇了小小的困难,你不想着去克服,便要逃走了?”

  钟景洲被骂的耳朵嗡嗡直响,有心想要反驳,但其实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因为张副院长说的完全没有错。

  “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我的手,它不听使唤。”他给领导看自己的手指,在这边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心就慌。

  每时每刻,都在紧张。

  这样的自己,即便是想要恢复过去的工作状态,那又怎么可能呢?

  他钟景洲或许曾经拥有某种命运给予的适合成为优秀医生的天赋,但现在,命运不止残忍的带走了他最挚爱的亲人,也将他的天赋一并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