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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2 / 2)


  过了几息,他就扛不住了,手中奏章放下,摇着头叹着气站起身。

  “起来起来……”他一边烦乱地说着一边走向她,伸手将她一搀,引来她两声低笑。

  她就势扑进他怀里,又踮踮脚,在他侧颊上一啜:“皇上别生气嘛,臣妾只是觉着林氏也不易。若换个人,大概早早便按德妃所言害了臣妾了事了。”

  他一脸无奈,淡瞥着她:“那德妃呢,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先行说来,免得再和朕抢白。”

  她心弦一颤——终于,终于是要大动德妃了。

  脸上倒还是那副娇媚的笑:“皇上怎的还记仇呢?臣妾不胡说了。”

  他笑一声,那笑容转瞬即逝。

  再度唤来樊应德,他说出的话却连她听着都有些意外:“着大理寺彻查郭家行止有失之处,查明即刻来禀。”

  第132章 疯子

  在宫中待得久了, 与皇帝熟稔起来,常会或多或少地忘了君威不可侵,忘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但若皇帝意有所指地稍微动上一动,又会让人在一身冷汗中重新记起这一切。

  月末时下了一场春雨。天气还冷, 雨水夹杂着雪片一起往下落,落到地上就成了一片冰凉的湿腻。

  冷意便借着湿气一起往骨缝里钻,再厚实的衣裳都遮挡不住。非得缩在屋子里、将炉子生到足够暖和, 才能将这些寒凉隔绝在外。

  而若恰好不能缩在屋子里,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夏云姒抿了两口热茶, 信手拣了两颗栗子扔进火炉, 也不为吃,就为听那哔哔啵啵的声响,口中笑说:“她跪到紫宸殿前去谢罪,对六宫而言可真是一番奇景。”

  贤妃也笑笑, 拣了两块橘子皮也丢进去,橘香飘出来, 香盈满室。

  “论心狠,到底还是咱们皇上的心最狠。”

  她们想过千万种结果, 无初次地揣摩皇帝在对德妃失望至极之后会如何查明罪状、又如何发落,却没猜到会是今日这般。

  他下旨去查郭家,旨意中隐隐约约透出的意味,是让官员们去抓郭家的话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换做是谁, 都是要怕的。

  于是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 德妃一点点被逼得乱了方寸。

  最初她还能按兵不动,后来开始为家中陈情。再后来,她终于再无法自欺欺人,终于不得不迫着自己看清楚,皇帝的怒火实是冲着她来的。

  皇帝在逼她自己认罪。

  认清这一点,她自是瞬间溃不成军。

  夏云姒试想过她这些日子的煎熬,但不太设想得出。不过这晚在紫宸殿前见到跪在雨雪中的德妃,她倒明白了一点儿。

  二十日不见,德妃消瘦了一大圈。

  裹着厚实的斗篷,她的身子就像插在其中的一根杆子。跪在偌大的紫宸殿前,她又摇摇欲坠宛如秋日里脆弱的枯木。

  不知怎的,这让夏云姒想起了姐姐。

  姐姐自然与德妃不同,临终时的那份憔悴却与她相似。她一时心中畅快,觉得姐姐曾经受过的苦让她尝到一些是最好的——哪怕她能承受的终究只是皮肉之苦,试不了姐姐心中的苦闷,也好过让她平平淡淡地被赐死、舒舒服服地去赴九泉。

  夏云姒在她身边驻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曼声叹息:“德妃姐姐身边的人真不仔细,这么冷的天,好歹该给姐姐添个手炉。”

  德妃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雨雪落在她的羽睫上,融开就成了晶莹的珠子。

  夏云姒的目光变得饶有兴味,笑一声,欣赏着她:“姐姐来谢罪,让我猜猜,姐姐都认了什么。”

  “宁沂和林经娥的事近在眼前,姐姐是逃不过的,肯定认了。”她轻轻啧声,“但姐姐是聪明人,必会想到皇上听完这些绝不会信姐姐不曾做过其他恶事,总还得多认一点儿——那五皇子之死,姐姐大概也认了吧。”

  “但总之。”微微俯下身,她不理德妃的冷淡,俯在她耳边说,“我姐姐的事,姐姐肯定没认。”

  德妃一声冷笑:“宸妃妹妹在胡言什么?”

  “我知道那件事查不到你头上。”夏云姒直起身,垂眸淡看着她,“但你不认,你我之间便是过不去的,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她说罢就等着德妃的愤慨,无奈德妃并不给面子,仍旧一动不动。

  夏云姒不由兴味索然,摇摇头,继续向殿中走去。临近殿门时,扬音吩咐跟前的宦官:“今儿个冷得厉害。你去尚食局传个话,给各位在殿外值守的宫人、侍卫各添一碗牛肉汤,要热腾腾地端过来,从本宫月例里出。”

  宫人们自然高兴,一时之间周围都是谢恩之声。夏云姒也没多说什么,迈过殿门,便拐去了寝殿。

  寝殿之中,皇帝正立在火炉边烘手。因着早已听宫人通禀说她到了,眼下却见她才进殿来,便随口问:“你见着德妃了?”

  “见着了。”夏云姒叹息,也没做遮掩,“也是旧相识,总不能当没看见。另外臣妾瞧着今儿天冷,替皇上赏了热汤给宫人侍卫,皇上别怪臣妾自作主张。”

  他一哂:“你心善,朕哪能怪你。”说着他拉住她的手,刚烘得和暖的手将她拢着手炉依旧冻得微凉的手攥住,暖意瞬间顺着胳膊向上漫去。

  夏云姒与他一并到罗汉床边落座,他信手拣了颗冬枣喂她吃,她咬了一口边是嚼着边思量:“听闻德妃已认了罪了,皇上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跪着。”

  他眉宇轻皱,摇摇头:“朕心里有气,且先让她跪着。”

  夏云姒羽睫轻垂:“宁沂没事,臣妾也没事。皇上消消气儿。”

  他重重叹息:“五皇子却也是因她而死的。”

  夏云姒讶然:“……当真?”

  他手指揉着眉心,侧首从榻桌的一摞奏章里翻了翻,拣出两页纸给她看:“你再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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