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 8

陆坤荣虽然是陆家长子，但自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陆父早年异地谋生，一年到头父子见不了几面，等到陆屏东出生，当爹的慈爱心才渐渐浓厚，不愿把小儿子丢回老家，就搁在身边养大。

因为此，陆坤荣一直和陆父陆母不怎么亲近，连带的对弟弟陆屏东也无甚兄弟情，及至发现弟弟陆屏东的取向，陆坤荣就更不怎么愿理睬弟弟，心中更认为父母对弟弟娇纵过度。

陆坤荣喜欢任子高老先生，陆屏东是无意从他的书架窥探到的，这次恰好希言这边有此机会，大哥又刚刚回国，陆屏东在饭桌上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出一把力，希望能让大哥去见见任子高老先生，只是没想到被希言果断拒绝。

诚如柯平生所言，就算陆屏东替大哥陆坤荣争得这样一个机会，陆坤荣对这个弟弟依然没有感激，依旧厌恶。

“有些事不就是知道了结果，还得装作不知道一样地去做。”

陆屏东丢下这么一句，加快步子赶上希言，纠纠缠缠，跟只癞皮狗似的。

柯平生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小乔似乎也嫌弃陆屏东，兜兜转转落后些，反跟柯平生同行了。

小乔脖子里的绳子已经被希言拿掉，它自由自在地窜来窜去，先绕着柯平生小腿一周，继而张嘴就要咬他裤脚，柯平生同志何等机敏，咔嚓就躲过了，小乔失望地哼了一声。

大概是柯平生为确保小乔上次的事不再发生，他晚上回来总不自觉去小乔的房间溜一圈儿，瞅一眼就走，生怕小乔有失，陈希言那个疯子闹翻天。

小乔据此推断出，这个人类对自己是无害甚至是有益的，对待柯平生的态度已然缓和许多，像初次见面就攀爬到他身上那种无礼举动，现在已经没了，且做什么动作之前会先试探一番，譬如方才。

柯平生对猫猫狗狗并不真正厌恶，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养猫狗亲密到如家人，人跟人之间的事都弄不清楚，竟还想和猫狗谈感情，不是荒诞是什么。

小乔哪里管柯平生想什么，认定了这个格外高大的人类无害，那么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分享，它蹬蹬跑着钻进花园，不一会儿衔着一只网球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冲柯平生摇尾巴，将网球献上。

柯平生居高临下，就着路灯不怎么明朗的光线看献宝的小乔，扶了扶眼镜腿儿，一人一狗僵持了会儿，柯平生最终如小乔所愿，接过了网球，然后腰腹扭转，抬起手臂，网球就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显然他是用了大力，网球穿过整个花园划过抛物线，落在平阔的草坪上。

这是一个信号，小乔兴奋起来，游戏开始了。

小乔嗷呜一声，飞奔出去，径直扑向网球落地的位置，即便在黑夜里，柯平生也看到它毛发随风浮动，矫健异常。

走在前面的希言和陆屏东发觉了小乔的异样，回头看去，只见柯平生已掏了块手帕擦拭摸过网球的手，不过他刚擦好，小乔意气风发地叼着网球回来了，一双狗眼晶晶亮，再度把网球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