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亦修行 6

“言言，为什么不愿我知道，怕我担心？”柯致和问道。

希言笑笑，在他脚边蹲下，握住了柯致和的手，仰头看着他，“柯爷爷，我看你就如同看我外公，我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苦都在心里，我妈妈走了之后，我外公尤其敏感，如果我出了事，他就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我，虽然天灾人祸都跟他无关，虽然我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习惯报喜不报忧，可是他总能搞清楚我什么时候是真高兴，什么时候是真伤心。柯爷爷你对柯总和平洲应该也是这样，对吧？”

“话都让你说尽了。”

“陆律师说的没错，是柯爷爷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答应你来一趟，我今天会待在家里。我知道家里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瞒着你，还拉柯总下水，觉得一定不能叫你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心里得多着急，多心疼我，虽然打从见面起，我就老跟你开玩笑逗乐，可是我知道好歹啊，你对我好，我不能还叫你为我担心。”

希言一直很讨老人家喜欢，谁是客套谁是真心，她还是能辨得出来的，虽然她不晓得柯致和是因外公的缘故抑或其他原因，对她百般关照，但这份心意是真真存在的。

到柯致和这个年纪，很多事都比较随心意，他愿意对谁好，就一味护短体贴，他不愿意对谁好，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反正已然活了八十多年，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希言恰恰撞在柯致和愿意的这一面上。

“我让老陈给你收拾出一间房，你就住下，凡事让平生去处理，房子没了不算大事。”

柯致和回握住希言的手，他这辈子虽然有个女儿，但女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遇事只通知他一声，他想管教时，女儿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恋爱结婚，定居法国，见得少了，话就都藏在心里，家里就渐渐冷清许多。

怪道古往今来，都说女儿好，女儿真是一剂温柔的良药。

“那好，我住下，柯爷爷你看着我，就不用担心我了。”

希言顺从答应，眼下不想逆柯老爷子的意，等金真从马来西亚回来，大概就会拉她走，到时再说吧。

希言还欲再宽慰老先生几句，没料手机响个不停，拿起来看时，竟是舅妈洪晶玉。

洪晶玉是看推送的新闻，瞧见新闻配图很眼熟，这才发现是希言所在的嘉裕小区，慌不迭地联系希言，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一时急坏了，忙告诉丈夫陈朔。

夫妻俩商量着联系目前留在g市的故友，一边请人帮忙打探情况，一边继续打希言的电话，待电话终于通了，希言的声音响起，洪晶玉立下双眼泪流，难得火大地骂希言不懂事。

“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现在信息传得这样快，你就不怕外公外婆知道了吓出个好歹来？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遇到事儿就成了个蠢丫头，你怎么样？受伤没有？你说话呀！”

希言默默听着舅妈的数落，落在耳中如甜言蜜语，母亲去世后，舅妈就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嘘寒问暖，一向和煦，像今天这般厉色，真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