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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马不停蹄

341马不停蹄

我心中冷笑连连:住知府家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我偏偏就要剑走偏锋,一会来恭迎我的人,少不得达官贵人。更少不得洛府那些魑魅魍魉。我就要赌一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何况,我身后是大明江山做后盾,有什么好怕,

我双目幽幽,冷冷道:“不,我要住回洛府。”

忆右一惊,似是想起什么,忙道:“小姐洛府的人,从上到下都都恨不得生吞了你的血肉,你住那不怕他们明里暗里害你吗?而且住在那,要是咱们动手的话,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不好应对?”

我顿了顿,知道这丫头定然想起我公公病重那日,我被狗血淋头的惨状,便淡淡道:“害我?求之不得,我正好找不到借口发落他们,哪个要是不怕死的出头,咱们正好也让她见识见识你说得那九九八十一道刑罚,何况我公公正好头七,于情于理,我都要为他进一炷香。”

杨嬷嬷一直没说话,倒是此刻点了点头道:“小姐决定了,那便去,我估计洛府的人也料想不到小姐会过去,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正好出口当初小姐蒙冤受屈被赶离的恶气。”

蛰伏这几年。是该应该叫她们一个个还了。杨嬷嬷和忆右虽然知道一切前因后果,可是到底她们跟我的日子也不长,我乘着这段回乡之路,正好原原本本把一切和她们说个明白。即便是我不想多说的过眼云烟,这其中的腥风血雨还是要她们知道,她们如同我的左右护法,更是我的左臂右膀,若对她们有所隐瞒,日后她们怎么能肆意施展拳脚,我需要忠贞和有手段的下人,不但对我所有的决定都不会质疑,并且有些时候,我不方便出手的时候,她们要带我完成,物要尽所有,人要尽所能。

应天离着苏州府差不多是一天的路。夕阳西下,邻近了姑苏,寒山寺的烟岚云岫中,禅钟依旧。日落下的江南变得更加迷人,一抹霞光灼灼,在散尽前将整个大地笼罩在红色之中,一大队的人马在缓缓到来的暮色之下,像是踏着一层殷红的镀金而来。

郡主封邑,不但是尊荣无比之事,更是权贵的象征,说白了,整个苏州府都在我的管辖之内。大明建朝以来一般封邑对象都是皇亲国戚,而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我这郡主掌管整个苏州府的目的何在。苏州府隶属江南行中二书省,离开应天又近,其地理位置重要度,也不言而喻。

等我们达到城边的时候,环绕城墙的秦淮河畔,垂柳依依,湖畔一盏盏盏走马宫灯将整条通往城门的路的通亮,远处,手替暗八角宫灯的一种丫鬟,正几步一个垂首立在特意布置的秀丽繁杂的帷幔前,统一穿着的蔷薇色宫,装映在青云石的地砖上,倒也赏心悦目。

苏州城的南城门前,早已用红毯铺就,漫漫延伸至城门口,而红毯尽头,便是等待着我的一众人。我遥遥望去,领头的自然是苏州知府,身后跟着一众达官贵人。人群之中,我仔细辨认,居然只来了我婆婆一人。

我心内冷笑,很好,果然是老辣,居然一人前来,能将我这么折辱出去,却依然能在苏州城所有有头有脸之人面前,风雷不惊,冠冕堂皇的对仗之下,果然奢尽表面文章。

她既然寡廉鲜耻,我倒还真不得不配她演戏。若在众人面前撕破脸,倒显得我这个郡主饰情矫行,我未必想宰相肚里撑船,却也不能立刻鸡蛋里挑骨头,说到底她还算是我长辈。

于是让两位嬷嬷帮我整理了下衣衫,上下得体后,便缓缓走下鸾车,锦衣华服,珠翠罗环。既然有人演戏,就必然有人看戏,演得好不好无关紧要,关键是隔雾看花,用不着揭穿罢了。

只是刚从脚尖刚着地,洛海便上前,我看了他一眼,有一丝踌躇不前,他却在晚风里清朗朗开口:“臣奉当今圣上之命,送郡主到苏州城,臣既然被圣上如此器重,必然要有始有终,最后这一段路,唯有臣陪你走。“

我忽然明白柳永词中所写,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可惜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只点了点头:“那便有劳侍郎爷。”

他在前头走,如将军开路,我在后头跟,恰似娇娥相随。一前一后,像极了那倾世的虐恋,叫做项羽与虞姬。可惜,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

我看着他的背景,只求和他生死相随一场,那蟒服上丝线透上来的冰凉,渐渐侵蚀着心,过着护城河的桥,满目鲜红,恰似在那被彼岸染红的奈何桥边。如同前世的执念,只想与洛海能白首不分离,只可惜,所有的一切过往,都只能换那一碗清空记忆的孟婆汤。

彼岸花开彼岸,花落花开奈何。孟婆熬孟婆汤,相思相遇皆忘。

即便不情不愿,却有不得已加身。当我款步走到迎接的众人之前。洛海的手,终于放开了,他衣袖的温度离去,我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眸,如同关闭心间的一扇窗,再睁眼,便是杏眸流转,啼笑皆非。

那知府一身绣红色的官服,上面白鹇秀图凌空飞翔,见我倾身下跪,行了大礼,道:“给郡主请安,臣有失远迎。”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孙知府起身后,忙恭敬问道:“郡主回来了,一路舟车劳顿,可还辛苦?”

我摇了摇头,侧目却见我婆婆在侧,哦不,应该叫李氏。似笑非笑打量我,我一边应付着知府的献媚,淡淡道:“不曾辛苦,这一路风景甚好,怪我一路贪看,走走停停,才来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