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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绝代芳华

260绝代芳华

乞婆见我们都不再上前,倒也安静了,听得怀中的孩子啼哭,吸引了她注意,心疼道:“仲儿不哭,娘在呢。”那动作极尽温柔,就连我这个生母看了,都自愧不如。很奇怪,她那么一哄一拍,磐儿居然就真不哭,小手放嘴里,呢哝了一下,居然合眼在她怀里睡着了。

这一下,便叫我安心了不少,而那乞婆她环顾了一周在场之人,看见我,便在些许犹豫,轻轻的靠了过来,或许只有我才是她唯一信的过的,不过,到了一尺之遥的时候,她再不上前,冲我一笑:“我找到我的仲儿了。你看他睡的多甜。”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身上洋溢着莫名的光辉,如同三月里第一抹柔风,吹得人周身暖意。

她看着磐儿,如世上千金不换的珍宝,笑着泪水涟涟:“我不会再把他叫别人抢去了,绝对不同意。”她看着磐儿,如同起誓一般,自言自语:“为娘这辈子以来,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为了活命,把你交出去,要是时光倒流,我一定要死死抱着你,绝对不让他们把你带走。就算我被赶出来,就算要我命,我也不放手,我要亲自看着你长大,看着你读书识字,看着你娶妻生子。娘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她说的那么坚毅,说的在场所有的女人都从紧张的情绪中松弛下来,因为只有做过娘的人才知道,她可能伤害在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也不会让旁人伤到怀里的孩子一丝一毫。

于是,我缓缓靠近,踱步到她身边后,看了一眼,试探着伸手,想去安抚着磐儿,她看着我,眼神防备,紧张,可是终究选择信任我,本来我在一接触孩子的那一刻,只要用力,便可以夺过来,可是莫名的,我反而却不急着把孩子抢过来,只轻轻问道:“他是你的仲儿,好可爱?”这一句夸赞,欣喜的叫她泪如泉涌,那满满的骄傲却叫我心碎,我又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

此刻,我和她已然相互依偎,发现这乞婆,因为换洗过的原因,脸已然干净了许多,之前那满脸脏污,浑身满是淤泥和气味,实在是看不出也不想看她本来样貌,可是现在的容颜,尽管还是面黄肌瘦,却有着那遮不住叫我惊讶的风采,她并不十分美艳,然而她的动人之处竟是谁也不能企及分毫。我自小也是自负容颜,可是看着她那恬静间,偶尔的回眸注视,如婉约在淡墨青花里。虽说静默沉潜,却是绝代芳华。

我凝视于她,愣愣出神,这样一个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一般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的气质绝对不是万花楼中的胭脂俗粉能比,甚至是凌驾于我这从小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之上,我只觉得,她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那端详磐儿的时候,虽说比杨妈妈年纪小不了多少,可是平添了一份贵气!

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忽然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我看见杨妈妈同样蹙眉,阅人无数的她,必然也看出来这女子身上那独一份的气质。那种淡定,那种傲然。那种油然天成的气息。不是那种贵族,更不是那种暴发户的匪气,是一种长年里处世不惊,看透一切,旁人不敢凑前的优越气度。

那乞婆冲我展颜,望着我温润柔和道:“我姓李,是杭州人氏。”

我看向杨妈妈,她点了点头,我便继续小心翼翼问道:“你原来是杭州的啊,还记得母家,或则婆家?”

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像是陡然惊醒,紧紧把磐儿抱在身边,发抖的大哭,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仲儿,只有仲儿。”

我看她又激动起来,忙安抚道:“好好,没有便没有。这里都是好人,都保护仲儿的,你不要这样紧张。”

她虽然警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愿意听我的,环视了周遭围着的人,一个一个认真打量后,点了点头。口中轻声道:“我记住了。都是好人。“

我并不了解这种神智不清的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显然我说的话是奏效的,或许她的脑海里,记得我是唯一愿意伸手帮她的人,所以我说什么她都信。溺水里的救命稻草,抓住了,身心就托付了。

我见她缓缓放松下来,便又在她耳边极低声试探:“李姐姐,既然找到了仲儿,咱们确实不要放手,可是仲儿也要吃饭睡觉,要奶娘看护,咱们不能时时刻刻抱在手上,对吧?”

她听了防备的看了我一眼,奶娘机灵也上前来,伸出手,这姓李的乞婆明显一愣,先是想把磐儿递过去,我冲她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可是犹豫了一下,又马上收回来,冲着我道:“那我可以随时看仲儿吗?”

我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疯疯癫癫,我却觉得她每字每句给我莫大的安全感,便点头:“自然,你是他娘亲。你随时可以去看你的仲儿,只要是你不认识的,你不放心的,你都可以不让她靠近仲儿。这里你说了算。”

她喜不自胜,主动把磐儿给了奶娘,忽然威严起来:“你要好好看顾我家仲儿,若是有差池,我定然不轻饶。”

这位乞婆说这话的时候,那气势简直不容人质疑,如同平日李发号施令惯了一样,就算现在她身着布衣,但举止威严和凌厉却在瞬时迸发,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此刻,不仅仅我又被她震慑了一下,奶娘都不自主的唯唯诺诺起来,只抱着磐儿点头缓缓退下。

只是乞婆口上这么说,腿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忆右担心的扯了扯我袖子,我却坚定的说道:“没事,她不会伤了磐儿的。你去请医馆的陆子轩,陆大夫过来。”我微微沉吟,心觉不妥,便道:“你画一副如意图,写上城西白玉堂,他自会过来。”

忆右出去后,院中的杨妈妈,倒已然没有刚才惊魂未定的样子,却看着我,半响后,抚着胸口的熬:“刚才可吓死我了,你这个做娘的居然还放心得下,若是我,必然是夺了孩儿早早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