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命如草介
230命如草介
我摇头，知道她不忍，却还是说下去：“还有，一入娼门，我便此身也洗不干净了，姐姐切记不要和大姐说。她若知道了，你也要劝住她，绝对不要让她来看我，回头一时气急，你我她都会落人把柄。”
婉如眼中的泪含蓄得饱满：“你都要离开了，却还要顾全我和大姐，你叫我如何舍得，如何不痛。”
我咬了下唇，抬头望天，不让泪水滑落：“只要彼此平安，十年，二十年，姐姐不嫌弃我，终归我们姐妹出头相见之日。”
说完，我转身，再也不看她，一步步离开这九曲深宅，朝着万花楼走去，一路目光满满都是嫌弃，甚至还会背后冲我吐口水的，我垂着头，不予理会。
一介赵府千金，怀抱孩子，红墙青瓦被赶出，必然是伤风败俗的，相信洛府也早已有心喊人吩咐过了，日子好过，难过，大不了是穷途末路，到了绝境，只是她们忘记了一点，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
“如意，你衣服洗完了吗，一会晚上姑娘们要用呢。”杨妈妈那百转千回的声音，实在是勾人心魄。虽然她已经是中年，风韵犹存，可是那一举一动都是如猫抓人心头，所以苏州城第一号青楼，能在她的经营下招揽这么多客人，也实在不奇怪，就连问我梳洗的衣服，也是这般吴侬软语，风情万种。
我忙回神，指了指院里已经洗完挂好的衣服道：“妈妈，我洗的差不多了，这天转暖了，衣服也不厚重了，就这最后这一盆了，我想应该要不了一炷香。”
却见她进来略略看了一眼，便过来朝我手里递过来一些碎银，然后转身又和吩咐后面的丫头递给我一个包裹，我接过一看，银两多了不少，包裹里更是有不少更换的衣服，便诧异看向她。
杨妈妈轻轻抬手，柔媚中不失严厉的声音：”我不仅仅是为你的。这点心意也是为了你孩子着想，毕竟磐儿还这么小，你冬天月子没做好就来我这青楼，既然到我这里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谈不上接济穷人，可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衣着不暖，食不知饱的地步。不管如何。不光你要吃点荤腥，没力气怎么干活？连这孩子也不能苦了，咱们都是做女人的，就当我给他一点薄利，等大了，总归也要叫我一声好听的，回头你空了，去酒楼换点牛羊乳，这孩子光喂稀米粥怎么行。“
我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谢谢杨妈妈，银子我收下了，可这包裹里的衣服我不能要。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没更换衣服的地步。“
杨妈妈此刻穿着一件朱红色地攒花牡丹裙，肩披金丝刻镂白云批帛，端庄明媚。如同贵妇一般，一副不容我拒绝的样子：“你收着，这些算不得什么好衣服，不过是给姑娘们添置新衣剩下的布料，我一直看你来去都没什么行头，你放心虽然我这里是风尘之处，可是也是有侠义心肠的。这些衣服不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尽管穿便是。你好歹是千金大小姐，我在洛府初次看见你，就知道您是个心比天高，一身富贵，却对我以礼相待，软硬皆施，还叫我心服口服。如今沦落到此地步，老身也不便多问，只是赵小姐，你不用这么提防我。这不过是我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你那只金钗，可值不少钱呢，我只当你存在我这里的利息吧。”
我没想到，这娼门之中也有热心肠的人，微微感动：“谢谢杨妈妈了，只是我现在身份，妈妈你不要叫我什么小姐了。”
她摆了摆手，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欢颜还为难你吗？若不是她背后有人替她撑腰，我必然狠狠收拾她。只是我若出手，那背后之人必然觉得你受我照拂，反而对你不好。我劝你一句，我若是你，便不会只知道忍气吞声，你若忍不下去，就别和那蹄子客气。这货素来就喜欢搬弄是非，不知道眉眼高低。”她细细嘱咐着我，如同告诉我生存之道：”这妓院里跟外头是一样的，人善被人欺。我眼皮底子，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只会比你那金屋银窝厉害多了。可是有些时候，就算我知道，也管不了，谁若不削尖了头皮，算尽了机关，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只劝你一句，凡事不要总是忍着，让着。有些人，你不给点厉害她看，她永远不知道害怕退让。寻着她的把柄，她自然不敢和她背后的主子告状。”
我唯唯应下：“我知道了，杨妈妈。你放心，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早就是草芥一般的人了，只是命如草芥，我也不会叫人随意践踏。”
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去：“那便好，你继续洗吧。得空了去看看各房姑娘有起来的不？要是托你做事的话，你也好得些打赏，万花楼里得宠，我都已经招呼过了。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杨妈妈刚出门，磐儿却醒了，哭闹起来，许是饿了，我忙回屋抱起，又是安抚，又是把准备好的米汤混了一早去厨房求来的牛乳轻轻喂给他吃。五个月了，磐儿又长大了不少，虽然我这个做娘的，给不了他最好的，虽然他本来是洛府唯一的孙儿，可是却随着我落魄至此，可是他很争气，眼睛微微张开，只要一哄一拍，便不吵闹，白天就算醒的时候，我把两个别人丢弃掉的带扶手的藤椅并拢在一起，垫上厚厚的棉絮，盖上我为数不多的羊毛坎肩，他丝毫不吵闹。
只是我刚放下磐儿，却听得园子里又有人进来。刚出来，就听见欢颜那尖刻的声音响起：“这是来万花楼做下人的，还是借着地方来养孩子的，这寻着机会就偷懒的德性，也不知道衣服洗干净了没。”
我知道她又是故意来找我麻烦，只忍着道：“姑娘，我刚进屋有点事情，还有这一盆，我马上就洗好。”
我摇头，知道她不忍，却还是说下去：“还有，一入娼门，我便此身也洗不干净了，姐姐切记不要和大姐说。她若知道了，你也要劝住她，绝对不要让她来看我，回头一时气急，你我她都会落人把柄。”
婉如眼中的泪含蓄得饱满：“你都要离开了，却还要顾全我和大姐，你叫我如何舍得，如何不痛。”
我咬了下唇，抬头望天，不让泪水滑落：“只要彼此平安，十年，二十年，姐姐不嫌弃我，终归我们姐妹出头相见之日。”
说完，我转身，再也不看她，一步步离开这九曲深宅，朝着万花楼走去，一路目光满满都是嫌弃，甚至还会背后冲我吐口水的，我垂着头，不予理会。
一介赵府千金，怀抱孩子，红墙青瓦被赶出，必然是伤风败俗的，相信洛府也早已有心喊人吩咐过了，日子好过，难过，大不了是穷途末路，到了绝境，只是她们忘记了一点，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
“如意，你衣服洗完了吗，一会晚上姑娘们要用呢。”杨妈妈那百转千回的声音，实在是勾人心魄。虽然她已经是中年，风韵犹存，可是那一举一动都是如猫抓人心头，所以苏州城第一号青楼，能在她的经营下招揽这么多客人，也实在不奇怪，就连问我梳洗的衣服，也是这般吴侬软语，风情万种。
我忙回神，指了指院里已经洗完挂好的衣服道：“妈妈，我洗的差不多了，这天转暖了，衣服也不厚重了，就这最后这一盆了，我想应该要不了一炷香。”
却见她进来略略看了一眼，便过来朝我手里递过来一些碎银，然后转身又和吩咐后面的丫头递给我一个包裹，我接过一看，银两多了不少，包裹里更是有不少更换的衣服，便诧异看向她。
杨妈妈轻轻抬手，柔媚中不失严厉的声音：”我不仅仅是为你的。这点心意也是为了你孩子着想，毕竟磐儿还这么小，你冬天月子没做好就来我这青楼，既然到我这里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谈不上接济穷人，可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衣着不暖，食不知饱的地步。不管如何。不光你要吃点荤腥，没力气怎么干活？连这孩子也不能苦了，咱们都是做女人的，就当我给他一点薄利，等大了，总归也要叫我一声好听的，回头你空了，去酒楼换点牛羊乳，这孩子光喂稀米粥怎么行。“
我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谢谢杨妈妈，银子我收下了，可这包裹里的衣服我不能要。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没更换衣服的地步。“
杨妈妈此刻穿着一件朱红色地攒花牡丹裙，肩披金丝刻镂白云批帛，端庄明媚。如同贵妇一般，一副不容我拒绝的样子：“你收着，这些算不得什么好衣服，不过是给姑娘们添置新衣剩下的布料，我一直看你来去都没什么行头，你放心虽然我这里是风尘之处，可是也是有侠义心肠的。这些衣服不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尽管穿便是。你好歹是千金大小姐，我在洛府初次看见你，就知道您是个心比天高，一身富贵，却对我以礼相待，软硬皆施，还叫我心服口服。如今沦落到此地步，老身也不便多问，只是赵小姐，你不用这么提防我。这不过是我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你那只金钗，可值不少钱呢，我只当你存在我这里的利息吧。”
我没想到，这娼门之中也有热心肠的人，微微感动：“谢谢杨妈妈了，只是我现在身份，妈妈你不要叫我什么小姐了。”
她摆了摆手，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欢颜还为难你吗？若不是她背后有人替她撑腰，我必然狠狠收拾她。只是我若出手，那背后之人必然觉得你受我照拂，反而对你不好。我劝你一句，我若是你，便不会只知道忍气吞声，你若忍不下去，就别和那蹄子客气。这货素来就喜欢搬弄是非，不知道眉眼高低。”她细细嘱咐着我，如同告诉我生存之道：”这妓院里跟外头是一样的，人善被人欺。我眼皮底子，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只会比你那金屋银窝厉害多了。可是有些时候，就算我知道，也管不了，谁若不削尖了头皮，算尽了机关，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只劝你一句，凡事不要总是忍着，让着。有些人，你不给点厉害她看，她永远不知道害怕退让。寻着她的把柄，她自然不敢和她背后的主子告状。”
我唯唯应下：“我知道了，杨妈妈。你放心，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早就是草芥一般的人了，只是命如草芥，我也不会叫人随意践踏。”
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去：“那便好，你继续洗吧。得空了去看看各房姑娘有起来的不？要是托你做事的话，你也好得些打赏，万花楼里得宠，我都已经招呼过了。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杨妈妈刚出门，磐儿却醒了，哭闹起来，许是饿了，我忙回屋抱起，又是安抚，又是把准备好的米汤混了一早去厨房求来的牛乳轻轻喂给他吃。五个月了，磐儿又长大了不少，虽然我这个做娘的，给不了他最好的，虽然他本来是洛府唯一的孙儿，可是却随着我落魄至此，可是他很争气，眼睛微微张开，只要一哄一拍，便不吵闹，白天就算醒的时候，我把两个别人丢弃掉的带扶手的藤椅并拢在一起，垫上厚厚的棉絮，盖上我为数不多的羊毛坎肩，他丝毫不吵闹。
只是我刚放下磐儿，却听得园子里又有人进来。刚出来，就听见欢颜那尖刻的声音响起：“这是来万花楼做下人的，还是借着地方来养孩子的，这寻着机会就偷懒的德性，也不知道衣服洗干净了没。”
我知道她又是故意来找我麻烦，只忍着道：“姑娘，我刚进屋有点事情，还有这一盆，我马上就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