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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九死一生

223九死一生

我昏沉中,还记得,曾几何时,良夜却似与他共饮,如今残月未尽,枕畔可还曾留有几多情义。只是,盈袖处兰香早已消磨殆尽,拂身而去,早已看透红尘。

我嫁入洛府初夜,他拂袖离去,口里说着:早有意中之人。

兰亭轩,他说他是洛海,我无言,奈何花落早,只是叶生迟。却不料与我携手共画兰竹图,不知是我柔情深种,还是他解了我的情衷。

别苑里,夫妻圆房,他调笑道:鸳鸯如共耍,玉手何辞打。

他因为我怨他三妹欺辱,回转娘家,便赠檀木梳,为我绾长发。知道我有孕,他喜不自胜,直拉着我的手道:你打我骂我,我都绝对不会和你相争。

却不料,翠减红消,骤然失子,月下美人,我悲,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他初见宋千宇,难过说道:同床异梦,此去经年。

而出征那一刻,他许我:陌上花若开,待夫归来,不负许你花下携手定誓言。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两行清泪伴身行。一朝心碎泪亦干。

到了最后,我还记得洛林那一个眼神,终究离我远去,双眸中没有我,我看见他身后,落了一地。那不是花瓣,是我一颗凋零的心。

墨尽残画,毁了锦花。诺言背叛诺言,刀子背叛缠绵,泪水背叛了双眼,而他的那一转身背叛了我的心。

不过是痛者自痛,三年洛府,不过是伤者自伤。一场梦境,一场繁华,他用一转身离开,要我却用一辈子来忘记,谁放了谁的手,谁比谁更难受?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会一直关在心上。负了天下也罢,终不过一场繁华。

那个冗长的梦,一路上,繁花似锦,扑朔迷离,在路的尽头,分崩离析。黑暗中的沙漏飞转散发出斑斓的光,刺的我不知所措,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头,却看见婉如红着眼,挽起我的手,声音抖着:“你可算醒来了。我就怕你这么过去了。”

我浑身只觉得没有丝毫力气,神智也是不清,依稀像是少了最重要的什么。

如儿在一旁抹着泪,道:“二少奶奶,你可吓死咱们了,你睡了一天一夜呢。”

一天一夜?我忽然转身摸向我身旁,空无一物,我吓得一下撑了起来,那磐儿被夺去的最后一刻,历历在目,我身体徒寒,下意识的抓起婉如的手:“磐儿呢,姐姐。磐儿去哪了?”我眼睛被刺的很疼,一夜梦里红妆阑干,却丝毫不顾,又泪流满面。

婉如忙焦急安抚我道:“妹妹,你莫急,磐儿在我这呢,有我在谁也动不得他。”她拨了拨额上的散发,然后吩咐道:“如儿,你将磐儿抱过来。”

我听了她这句话,才大喘一口气,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压根不在自己屋里。我开始神智恢复,我记得我不停的捶门,晕厥,地上冷的似冰块。那一夜,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在记忆里晃着,我忙下意识的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直到磐儿被抱了过来,我悬着的心才有了片刻放下,只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还好,他没事,他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一切一切。原来所谓母子连心,是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要是他出分毫差池,我便没任何活下去的必要了。

只是我终究是昨天耗了太多心力,刺激太大,整个身子都是麻木不堪的。抱了片刻,再有不舍,却实在是吃力到自己都要靠在床头喘气。只好让如儿抱了回去。

婉如垂首,睫毛微微颤动,担心道:“你和洛林是怎么回事?他昨天拖走你的时候,我差点心都快跳了出来,等我赶过来的时候,正好他怒气冲冲离去,身后两个侍卫似凶神恶煞,还抱着磐儿,要不是我拦着。万一落到那几个手里,我估计磐儿必然是九死一生。“

我抹了抹泪,还没抹干净,新的又奔涌而出,婉如心疼的帮我拭泪。

我默默把藏在胸口的休书递给给她。她打开一看,轻声道:“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手掌为记我只需按了手印便好。”她默默折了起来,痛惜道:“他一时冲动你可忍着啊,要是这样不清不楚按了手印,只会后悔一阵子。我当时也是懵了,现在细细想来,这里面定然是什么不对的。要不,我们请了别人过来再验?”

我微微努力睁大双眼,叹息道:“姐姐莫要劝了,我昨天梦里,因因果果,来来去去,早已是乱世尘湮,明白了梦醒缘终。只要磐儿没事,我就算孤苦一身也不会后悔。留在这里终究是她们要算计我致死才罢休的。“

心,从剧烈的痛与滚热,随着秋凉成霜,唯有残烛点点,蓄成了一滩冷寂的浊泪。那样深刻的耻辱和哀痛,把一颗本就不完整的心生生碎成了丝缕。婉如眉宇间惋惜之情更重:“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看了眼婉如的书房,说道:“姐姐能扶我起来,我便写信给我娘家,要是她们垂怜,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我想我便带着磐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想了想,或许我要担待这一世的污名了,可是,活着总归是比死了好,活着也许是个闹剧,但死了总归是个悲剧。

可是她却微蹙了眉头,支支吾吾起来,轻轻松了手道:“妹妹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书信一事,先放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上路啊。”

我心中隐约觉得不详,忙问道:“姐姐好好的怎么这么说?是不是我娘家也出了事?”

婉如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枫叶泣血:“妹妹别问了,等晚上人回来了,我再告诉你吧。”

我一下半支起了身子,急怒攻心,直视她:“你我姐妹,有什么话还不能说,既然姐姐这般支吾,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你若不想我急死要我性命,就告诉我吧。”

她死死闭着嘴,见我执着如此,幽幽一叹:“我一早得了消息,说你母家被朝廷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