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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兰之猗猗

122兰之猗猗

冬月的兰朵,开得甚好,花素有“王者之香”的美称,轻轻的吹起一阵风,满满带来一阵香,它的香气没有玫瑰馥郁芳香,没有百合丝丝沁甜,没有夜来香的清香四溢,但它的幽幽暗香却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

阿薇兴致颇高道:“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不是说兰花是开在二三月吗?怎么这冬月里,也开得这么好?”

身后的宋可,难得开声:“你有所不知,这兰花中有春兰,还有寒兰,只是这寒兰比不得春兰,多生于林下、溪谷旁或稍荫蔽、湿润、多石之土壤上。所以需要专门的人采撷,不似春兰,可以摘种在一方庭院。”

我轻轻一笑:“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兰花叶秀,幽香飘远,它的香气浓而不烈,香而不浊,淡淡幽幽,忽悠忽现,若居住群山之中,常有清风徐徐来,一缕幽香洗我凡尘心的际遇。爱兰而不动品兰,拘在这深宅大院,实在是辱没了它。”

阿薇接口道:“我家小姐博学多才,每每我都要记得紧,生怕漏了半句,只可惜,爹妈没给我生个好脑子,到了别人那说嘴,听的再多也不过是半瓶水咣当了。”

我回身笑着对她摇摇头,浅言道:“我也是纸上谈兵,随口说说,到了行家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你啊,何时学的这般会拍马糊弄我了。

阿薇笑着没争辩什么,倒是宋可急了:“阿薇哪里会这些虚情假意,左不过说点实诚话,想逗主子你高兴,哪里能和右儿姑娘比,这口舌最是伶俐。”

我瞥头看着宋可笑道:“你心上之人若是笨嘴拙舌,那这洛府里的丫鬟就都不会说话了,你看婆婆房里的迎春,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我约莫着扎一针也不会哼哼的。”

我见宋可被我一说,脸都憋红了,也是难为他了,想夸人都不会,果然是个直愣愣的二傻子,便说道,“也是苦了你,想着法哄我吧,还心心念念叫阿薇也舒服,赶明儿我让她做双鞋好好犒赏你。”

宋可忙一作揖,弯下腰道:“多谢主子,我素来只穿我娘给我做的粗布鞋,只是我娘手拙,既要纺纱织布,还要春耕秋收,每每穿了她的新鞋,都要磨脚打泡,回头要是阿薇能给我做一双,我必定遇上了好日子,才敢上脚。”

阿薇掩口一笑,俏脸如山茶花开,红扑扑的:“我又没答应给你做,你倒不知道半分客气,连揖都作下了,可见我是不抵赖不得了,只是用不着你平日供奉着它,这做鞋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人前人后,出入洛府,确实脚上要体面一点。”

我咯咯一笑道:“那便多做几双,这穿惯了你的鞋,回头宋侍卫想不要你,都不行了,毕竟没了你的鞋,他便是赤脚迈不动步子了。”

正主仆疯闹着,却见前头一位女子在前面桂花丛中起舞,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不是云梅还能是谁?若换成我以前的性子,不是视而不见,便是转身而走。我从来不喜欢招惹生非,更不愿兴风作浪,可是回想起她当日的妻妾不分,辱打阿薇,以及在我失子的伤痛上撒盐和挑唆洛林那让我冷了心肠的一脚,都是拜她所赐。今时今日,我是该好好谢谢她那天对我的羞辱。

我缓缓走到云梅面前,却见她,刚收势,只见她玉笋枝枝。金莲一双,香喘吁吁,沉香步步。自从冬至之后,云梅再不复新欢之宠,又被孙方宇当面贬损曾身陷娼门,迁怒不得他,想必只好深恨于我。此刻见我忽然到来,已然避之不及,只得低头踅了上前,微微屈膝道:“云梅给姐姐请安。”

我见她心内忿忿,周身散发出来看我不顺的气性都在,连一句“卑妾”都不愿自称,我当下也没想挑她这点小刺,只是冷冷一笑,却让她蹲着,不叫起身。

瞅着她发髻上别着着一朵牡丹,倒是花枝盈秀,蜜蕊沁香,盈盈一笑:“妹妹头上,这牡丹花可真是艳色绝世啊,不愧为花中之王,其它的花在它面前简直是不堪一提啊。”

她的目光深深盯在我身上,似要剜出两个洞來,口中却笑道:“是啊,妹妹念书少,比不得姐姐会搬文弄词,可也知道唯有牡丹真国色,所以头戴花王,沾惹点贵气也是好的。只是再富贵花开到底也比不过那日姐姐身后的一片昙花惊艳。”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惜,这昙花来去太快,还没让人看仔细便已经凋零,叫人活活踩在脚下,实在是不堪。”

她说罢笑得花枝乱颤,容色愈发艳丽。我微微皱眉,只和身后宋可使了一个颜色,却听“啪”的一声,她头上的牡丹已然被宋可取下。

我举起那牡丹,看了一眼,原来不过是丝娟做的,就算是真花,这个时节,也已经是,寂寞菱红低向南,离披破艳散随风,便淡淡道:妹妹倒是好气性,愿做牡丹,独霸天下。“刚说完,我眸中笑意已然没有,放下手中的花,丢在地上,用绣鞋踩了上去,

随手转身摘下一朵兰花,淡淡道:”可惜,牡丹虽好,却华而不实,你那日看见我的昙花,为的是纪念我和洛林的孩儿,虽然来去匆匆,可是毕竟也在他爹娘心里璀璨过!而我,骨子里更爱这兰花,虽不起眼,却独自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在不经意间,摄人心魄,待到百花都凋零、枯败之时,只有这兰花高雅的屹立百花之中,那时的百花,莫不臣服在她脚下,顶礼膜拜。何况兰为王者香芳馥清风里。从来岩穴姿不竞繁花美。”

云梅顿时大怒,却不敢对我发作,顿足指着宋可道:“好!好!凭你一个低贱奴才竟然敢摘取我头上的绢花,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住我道,“你仗着自己是大房,这般纵容下人,如何能做一家主母,我要去告诉洛林,定要家法伺候!”

她一激动,身边的欢颜便跳将了起来,大呼小叫。只嚷着:“来人那,来人那,大房夫人要打死我家小姐了。”

阿薇忙想追过去,不让这蹄子乱叫唤,我蹙了蹙眉,拉住阿薇道:“别急,看她们主仆怎么演戏。”

我看着那云梅刚还是行着福礼,现在却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像是我真的欺负她一样,我见她身后便是那桂花树,便折了一支,盈盈然一笑,夸赞道:“很好,你这一出一出戏码演的可真好。果然是戏子变脸,咿呀声便起了。”

片刻之后,洛林他们没来,倒是云梅身边那些家丁都过来了。云梅见她的帮手来了,更哭的撕心裂肺起来,那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一听忙扶起,云梅冲着那个为首的,指着宋可便悲声大放:“你们快给我绑了那个死奴才,他居然当面调戏羞辱我!”

她刚起身,那几个家丁便要上来拿人。

宋可本来就因为阿薇被云梅喊了这几个人责罚鞭打,想报仇,已经在我身后是按耐不住,闪身上前就要动手了。我知道他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可是我却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上去必定吃亏!

我微微皱眉刚想喝住,却没料到阿薇站了出来,拦在前面,满脸怒容,厉声怒道:“在我家夫人面前,你们也敢这般僭越吗?你们可要明白,自己吃的可是洛家的粮食,这洛府中,谁为大谁为小,你们都不清楚吗?就算不认得,也该知道,这少爷下面便是我家主子说了算,你们来了不行礼已然是放肆了,居然还敢狐假虎威,拿人!是不是这洛府里没了半分规矩了!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些无情无义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这洛府居然还有敢动我家小姐的人!洛府管不了你们,你们倒是去打听下我家小姐母家是什么家世。你们纵然是做惯了卑躬屈膝,贱若无骨的死奴才,没脸没皮也就罢了,难道也不顾忌自己的爹娘兄弟的安危了吗?你们今天要有这个胆子哈断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便去禀了赵家的老爷,我看你们自个一家老小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我吃惊的看着阿薇,原以为她性子只会逆来顺受,看来关键时刻倒也不含糊,忙抚掌赞道:“好,好!”侧过泠眸,冲着那几个被阿薇的话震慑住的家丁,勾起唇畔:“敢情,你们当我这正经洛府的二少奶奶是摆设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动手了?我洛府好歹也是苏州城里排的上的,居然成了市井天桥了?一个个地痞无赖样,没了王法,也没了家法吗?”

那些家仆见宋可被我罩着,到底不敢上前,却也不退后,咬着牙不出声,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宋可。一副豺狼虎豹样,居然不退下,还在犹豫间。那身后的云梅似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一抹眼泪,狼狈地扯了一下自己头发,尖声道:“你们这些贱奴,都是死了吗,我家相公不是嘱咐过你们吗?只要是下人敢跟主子动手,便叫你们不管身后之人是谁,也可以先斩后奏动手吗!?他不过是正室那的一条狗,我也是他主子,你们尽管动手!怕什么!!”

她此话一出,那四人便又要上前。我站那里,如同寒兰傲立:“狗?宋侍卫是我义兄!我倒要看看哪个忠心的奴才不怕死!有本事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否则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好狗居然还会咬自己主人!!”刹时,袅袅凉气绕身,震得那些人瑟瑟不敢动。